李青倒不是貪酒,誰讓石亨歲數大了呢,這也是為了他好。
…
建設河套不曾懈怠,一直在緊鑼密鼓地進行。
說是建造家園,其實,也不過是挖窯洞罷了,來時就入冬了,沒那個時間建造房屋,隻能先住窯洞過渡,待來年開春,才能正式建造。
先活下來,才能繼續後面的事。
李青安排得當,又有明軍将領,部落首領敦促,進度相當快。
于是乎,他又顯得遊手好閑起來,整日這逛逛,那逛逛。
李宏算是知道,幹爹為什麼總給人一種不幹活的狀态了,因為部署能力實在太強,對大局的把控,妙到毫巅;在他看來無比複雜的事,經幹爹一規劃,立即變得簡單起來。
且效率變得極高,根本不需要多操心。
這些天下來,他對幹爹的崇拜日益加深,幹爹似乎總有辦法,再難的事情,遇到他都會迎刃而解。
“幹爹,你能教教我不?”李宏十分眼饞。
“這個沒法教。”李青淡淡道,“能力是鍛煉出來,唯有實踐才能有所得,不要老想着走捷徑,世間哪有那麼多捷徑可走?”
頓了頓,“其實吧,幹爹也不是萬能的,有很多事都解決不了。”
李宏驚訝道:“眼下這情況都這麼棘手了,雙方人數超十萬,還有老弱婦孺,幹爹都能如臂使指的掌控全局,還能有什麼事難得倒你?”
“當然有啊。”李青苦笑道,“比如……人心。”
“啊?”李宏不理解。
李青也沒解釋,隻是道:“這些日子下來,有什麼感觸?”
“建功立業不容易啊!”李宏讪讪自嘲,“之前,是我想得太簡單,也太天真了。”
他蹲下身子清理出一片幹淨地兒,扶李青坐下,而後在李青邊上也坐了下來。
望着土丘下勞碌的衆人,感慨道:“幹爹,我還是挺幸運的,跟他們相比,我簡直不要太好命。”
“确實如此,”李青欣然笑道,“你打小就在金陵那樣的富庶之地生活,錦衣玉食,生活優渥到了極點,這很容易讓你産生誤判,認為自己不凡,保持優越感;
但其實吧……”李青指了指下面的那些人,“真若和他們角色互換,你未必及得上他們,他們也未必不如你;
你能有如此感悟,倒也不枉此行了。”
李宏塌着肩,怏怏道:“幹爹,這廟堂……真就那麼難嗎?”
“難的事多了,不隻是廟堂,他們又容易了?”李青反問。
李宏無言以對,心中那股子傲氣消弭大半,他悲哀的發現:自己竟是個凡人。
現在的他,不再覺得自己是主角。
他挪了挪身子,挨着幹爹,“幹爹,你一個人跟那麼多人鬥,一定很辛苦吧?”
“也算不上辛苦,都習慣了。”李青輕笑笑,擡頭拍了拍他腦袋,輕聲說:“習慣便不苦,但若不習慣,就會痛苦無比。”
李宏緩緩點頭,問:“幹爹,你打心裡不想我步入廟堂,對吧?”
“嗯,因為幹爹太了解這裡面的黑暗了,不想你苦。”李青不否認,“但若你真想來,幹爹也不攔着你,你的人生,理應你來做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