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場君臣博弈,朱見深赢了,盡管做出了妥協。
至于汪直……朱見深并沒有放其出來,卻也沒有殺。
這是一把刀,一把鋒銳至極的刀,但,這把刀太脆了,還得錘煉。
在君臣關系沒有徹底鬧掰之前,朱見深不會啟用這把刀。
不過,刀終究太脆,錘煉也得講究火候。
昭獄。
汪直去了太監服,隻着單薄小衣,目下已是深秋季節,牢中陰暗濕冷,他蜷縮着身體,瑟瑟發抖。
才幾日光景,本就不胖的他就瘦成了皮包骨頭,小臉蠟黃。
‘嘩啦——!’
鎖鍊聲響起,接着,一隻纖塵不染的靴子映入眼簾,餘光瞥見一抹明黃色。
汪直木讷的眼神有了些許光彩,他從地上爬起來,仰臉去看……
“皇,皇上……”
“汪直,你可知罪?”朱見深威嚴道。
“奴…奴婢知罪!”
“可悔過?”
“奴婢……不悔。”
“呵!”朱見深嗓音冰冷:“看來,你是不想出去了啊。”
“皇上,奴婢是按規矩行事,他們真咆哮朝堂了,真的……”汪直蠟黃的小臉滿是認真,“奴婢說了幾次,他們都不改……”
“所以你就毆打百官?”朱見深嗤笑,“你可真是潑天的膽子,昔年司禮監掌印太監,嚣張至極的王振,都沒狂到你這樣一網打盡,你真就不怕死?”
“怕,奴婢不想死。”汪直搖頭。
“那你還做找死之事?”
“娘娘說,奴婢隻能忠于皇上……”汪直瑟縮着身子,冷得聲音發顫,卻仍是倔強:“他們對付皇上,奴婢就對付他們。”
“但你實在太過了,朕也保不住你。”
汪直低下頭,沉默無言。
“所以……後悔嗎?”
汪直沒有回答,隻是說:“皇上,能不能别讓貴妃娘娘知道奴婢的事?”
“你怕她難過?”
“嗯…”
“倒也知恩。”朱見深點頭,“朕答應你。”
“謝皇上。”汪直埋着頭,不再說話。
朱見深也沒了說下去的興緻,淡淡道:“好好反省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