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淑妃一凜,忙道:“換不換太子,一切皆由皇上說了算,臣妾哪敢為此喜怒哀樂啊?”
朱見深笑笑,沒繼續這個話題,輕聲說道:“佑樘性子随你多些,有些木讷仁弱,他日你做了聖母皇太後,這性子要改改才是,你上面還有皇後,再上面還有太後,哪怕是為了佑樘,不能讓她們作妖,懂嗎?”
“皇上萬歲。”紀淑妃說。
朱見深苦笑,也有些生氣:“朕與你推心置腹,不是聽你說場面話的。”
“臣妾錯了,”紀淑妃忙賠罪,“臣妾記住了。”
“嗯…”朱見深點點頭,突然問:“進宮前,你和汪直認識嗎?”
“不認識。”紀淑妃搖頭,“臣妾也是聽了萬姐姐說起,才知他也是……跟臣妾一起進的宮。”
“這樣啊……”朱見深似有些失望,又似感到心安,歎了口氣,轉而聊起了生活瑣事。
一路走,一路聊,最終聊進了淑妃寝宮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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禦花園。
朱祁鎮俯下身,用衣袖擦了擦花園前的擋土牆石階,扶錢氏坐下,“累了吧?咱們歇一會兒。”
這兩天不再那般燥熱,他領愛妻出來走走。
李青曾說過,多走動走動對小錢的身體有好處,他一直記在心裡。
錢氏笑了笑,笑容透着些許疲倦,不過興緻很濃,好似回到了數十年前那會兒。
“夫君,妾有個不情之請。”
“跟夫君還客氣什麼?”朱祁鎮佯裝不悅,“直言便是,無有不允。”
錢氏緩緩點頭:“妾走後,夫君再納個妃子吧。”
“跟你說了多少次,不吉利的話不要說。”朱祁鎮皺眉,“你這身體好好調養,沒什麼大礙的。”
錢氏苦笑,她自己身體什麼樣,她最是清楚。
不說油盡燈枯,卻也離大限不遠了。
“妾是說萬一,夫君可否答應?”錢氏希冀的望着他。
朱祁鎮默了下,苦笑道:“為夫都奔着花甲之年的人了,對女色早就不感興趣了。”
“有個人陪總是好的。”錢氏輕聲說,“一個人太孤獨了,夫君你又不似李先生……人啊,還是要有個伴才行。”
朱祁鎮指了指遠處的奴婢,笑道:“宮裡這麼多人,你覺得夫君會無聊孤獨嗎?”
“不一樣的,還是有個枕邊人才好。”錢氏說。
一走數十年,朱祁鎮當初的另兩位妃子已然不在,如今就隻剩下錢氏、周氏。
錢氏知道夫君極其厭惡周氏,這才提出讓他納妃。
太上皇納妃、生子……也沒什麼,更影響不到朝局。
譬如唐朝的太上皇李淵。
大明早已改制,藩王宗室的供給生生削減了一半,且除嫡子王爵外,餘者盡皆依次遞減,朱祁鎮多生幾個兒子無關痛癢,更上升不到拖垮大明财政的地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