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細節嗎,你入皇宮大内如履平地,朕還能睡得着覺?朱見深哼了哼,但也沒在這事兒上掰扯。
“你帶朕的妹子過來,是為讓她進宮陪太上皇?”
“不錯,”李青點頭,“你父皇時日無多,你總不會拒絕吧?”
朱見深苦笑搖頭:“這倒不會,隻是,她要進宮,總得有個合适理由……”
“這我都給你想好了。”李青道:“我以神醫身份進宮,給太上皇診治,至于她……是我的徒弟。”
“你這醫術……能行嗎?”
瞧不起誰呢,當年我可是……李青終是沒出言反駁,他醫過的人不少,但真正醫好的卻是沒有。
非他醫術差勁,他能醫病,卻醫不了命。
李青反問:“太醫行嗎?”
朱見深沉默。
少頃,他點點頭:“那就依你所言吧。”
朱見深頭疼地捏了捏眉頭,無力道:“先生你還真會給朕找難題,之前朕還說你是水師總兵李宏的親兵,現在又……唉,朕先去對那些侍衛們吩咐一下,稍等。”
一刻鐘後,朱見深去而複返,道:“好了,随朕進宮。”
…
長樂宮。
朱祁鎮焦急的等待着,他也不知自己在等什麼,他隻知道,今日會有一個對他很重要的人來。
日上三竿,還是不見人來,他變得焦躁起來,嚷嚷着要出去看看。
奴婢們一陣頭大,眼下雖還不是三九天,卻也很冷了,就太上皇這身體,要是着了風寒……他們絕對吃不了兜着走。
卻在此時,見皇上領着人來了,一衆奴婢如見救星,忙把燙手山芋甩給他。
“皇上,太上皇要出去,這大冷的天兒……”
“都出去,沒有朕的命令,不要進來。”
“是。”奴婢們如蒙大赦,匆匆行了個禮,忙不疊去了。
朱祁鎮不鬧了,他眼睛一直盯着朱見深身後的朱婉清看,有喜悅,卻也茫然。
他知道,他要等的人來了,可他記不起這人是誰了。
“爹爹…”朱婉清喚了聲,眼淚奪眶而出,她哭着跑上前,理着爹爹淩亂的花白須發,“爹爹…我是婉清,您的女兒啊。”
“爹爹,您不認女兒了嗎?”
“婉清…婉清……”朱祁鎮喃喃,渾濁的眼睛閃過清明,繼而,更渾濁了,“閨女,我的寶貝閨女來了,不哭…”
他顫抖地擡起手,幫女兒擦着眼淚,卻渾然不覺自己老淚長流。
“啥時候來的啊?一路累壞了吧?餓不餓……”他辛勤地為女兒擦淚,卻總也擦不幹淨,越擦越多……
李青側過身,仰臉望梁頂。
朱見深亦是淚光瑩然,無語凝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