站班太監見皇上臉色殷紅如血,駭了一大跳,也顧不上規矩了,連忙扶住他,尖聲道:“皇上龍體違和,散朝!”
說罷,便扶着皇上走下玉階,揚長而去……
百官面面相觑,旋即,不約而同地看向萬安。
萬安一臉正氣,道:“皇嗣是國之大事,亦是國之根本,身為臣子,自當争取!”
“不錯,我們要争取。”
“我們去跪宮門,皇上不同意,我們就不起來。”
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出了奉天殿,跑去午門跪了。
皇上啊皇上,這台階總夠了吧?您可别再存還位心思了啊……群臣跪在宮門前,暗暗想着。
這波,他們姿态放的太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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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佑樘被氣昏了頭,直到回了乾清宮,才清醒過來幾分,他顫顫巍巍地擡起手,哆嗦道:
“傳旨:萬安隻會讒讒阿谀,曲意奉迎,實無大學士之才,更無大學士之德,立即回鄉養老……不得延誤!”
“是,奴婢遵旨,皇上,您可得息怒啊,龍體要緊……”
“少啰嗦,快去,快去!!”
“是是,奴婢這就去。”站班太監忙不疊去了。
這時,張皇後從隔壁款款走來,見夫君如此模樣,頓時緊張上前,關心道:
“皇上,你這是怎麼了?”
“無事,那群臣子實在欺人太甚。”朱佑樘緩緩搖頭,卻仍自生氣。
“皇上息怒,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?”張氏撫着他的胸口,心疼道:“幹嘛氣着自己呢。”
“他們……唉!”朱佑樘氣道,“他們暗喻影射你誕不下皇嗣,讓朕廣納嫔妃,還說是為了孝道,為了大明江山社稷,實在是……氣人!”
“啊?”張氏先是一呆,後又一驚,繼而也怒了,“他們怎能如此說,臣妾……”
說着,眼淚撲簌簌的掉,自憐自傷,“都是臣妾不好,是臣妾不争氣……”
“莫哭,莫哭了。”朱佑樘連忙哄着,“朕豈會聽他們一面之詞,咱們都還年輕,怎麼會沒有子嗣呢。”
“嗯嗯。”張氏哭着點頭,試探道:“皇上若是想納妃,臣妾也不會說什麼的。”
她确實不能說什麼,盡管她是皇後。
莫說這是皇家,哪怕是尋常人家,正妻無子嗣,也不能攔着不讓丈夫納妾。
古往今來,哪有皇帝隻有一個女人的?
張氏也明白,别看皇帝夫君這會兒獨寵自己,但納妃是必不可少的,不過,這一天能晚些來,當然是最好。
她也不過是個還沒二十歲的女子,哪能沒有排斥情緒。
說起來,皇帝夫君很寵愛她了,自登基後,就讓她搬來了乾清宮住,夜夜宿在一起,寵幸更是沒斷過。
可這都快一年了,肚子愣是沒有反應,确實……有些說不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