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哪有這般嚴重?”李東陽輕松笑笑,安慰道,“福兮禍之所伏,禍兮福之所倚,于喬兄何必憂慮,這未必是壞事。”
“哎呦哎,賓之啊,這都什麼時候了,你咋還打啞謎呢。”謝遷急道,“我甚至都想告老還鄉了。
六部欺人太甚,皇上……又不給内閣撐腰。
這日子沒法過了啊!”
李東陽好笑,正欲說話,見劉健追上來,拱手道:“希賢兄。”
“别客氣了,趕緊說說眼下該咋辦吧。”劉健沉聲說,“不能坐以待斃了。”
謝遷也催促道:“賓之,你有什麼想法就說出來,我和希賢你還信不過嗎?”
李東陽笑笑,道:“若二位信得過我,眼下什麼都不要做,靜觀其變即可。”
“還靜觀其變……”
“讓賓之把話說完。”劉健比謝遷沉穩許多,他知道李東陽這麼說,必有原因。
李東陽道:“兵法有雲:窮寇莫追;今日六部明明占盡了優勢,将内閣逼到了懸崖邊上,甚至還要踹上一腳,這也罷了,對皇上的決策,亦是堅決抵制;
呵呵……皇上仁厚,卻并非沒有脾氣,他們如此這般,等同于把皇上推到我們這一邊來了。”
李東陽自信道:“看着吧,若我所料不錯,此番,内閣将一轉頹勢,甚至……超越六部!”
劉健、謝遷為之一振。
旋即,又覺得這不太現實。
自内閣首輔不得兼任吏部尚書後,話語權就一落千丈,分庭抗禮都做不到,還超越六部……談何容易?
劉健歎道:“賓之啊,首輔不得兼任吏部尚書,這是皇上明言過的,他豈會自毀江山?”
“是啊,”謝遷也不看好,歎道:“皇上仁厚,卻也有些……”
見四下無人,這才繼續道:“有些仁弱,在我看來,皇上大緻會給我們些賞賜,以作安撫,至于提升我們地位,甚至在六部之上……根本不可能。”
李東陽笑道:“你們呀,聰明一世糊塗一時,眼下的情勢已經不是内閣和六部了,是六部和皇帝。”
“表面看,今日六部所為是在羞辱我等,實則,他們是在挑戰皇上的權威。”李東陽道,“水師出海遠航,揚大明國威,這是皇上早就同意的決策,先是被一拖再拖,如今更是被内閣之外的所有人反對,你們說,皇上會作何感想?”
二人一怔。
劉健緩緩點頭:“賓之這話說到點子上了,不過,以皇上的性格……”
“哎?”李東陽道,“皇上還是英明的,不然,也不會在繼位之初,就明言首輔不得兼任吏部尚書了;
皇上那樣做,是為了防止内閣勢大,影響朝堂平衡,現在呢?
内閣已經弱到快沒話語權了,這會是皇上想看到的?”
“聽君一席話,勝讀十年書啊!”劉健欣然笑道,“确是如此,涉及到皇權,皇上又豈會袖手旁觀?”
謝遷仍是有些擔憂,道:“我還是覺得,皇上不會讓首輔兼任吏部尚書。”
李東陽點點頭:“這話在理,我也感覺不會,畢竟……當初皇上說的是永制。”
“除此之外,還有什麼方式能讓内閣重掌話語權呢?”謝遷問。
劉健卻是笑了:“這就不是咱們操心的事了,相信皇上便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