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見深把政治格局拉回來了許多,弘治雖放縱了些,但情況還是要優于朱祁鎮、朱祁钰兩兄弟。
李青覺得針對藩王的改革不能再拖了。
他跟藩王沒仇,也不是存心讓老朱的兒孫過苦日子,奈何……這群家夥太能生了,哪怕爵位遞減式繼承,宗祿仍是朝廷一大支出。
要知道,王爵是不在遞減式繼承範圍之内的!
這也就是說,王爵每傳一代,就會多一大批郡王、及郡王以下的宗室,盡管遞減式繼承,可總體數量依舊在野蠻生長!
當然,如若不遞減,将會更加恐怖。
眼下來說,已經有宗室歸于平民了,可減少的遠比不上增加的,宗祿開支依舊在上漲,上漲幅度沒原制度那麼變态,卻依然驚人。
是時候再踩一腳刹車了……李青嚴肅道:“太上皇,宗室開枝散葉的速度太驚人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百千……雖遞減繼承,可王爵并不受影響,如若不改制,總有一天朝廷會頂不住這龐大的财政支出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……王爵也遞減繼承?”不待李青說話,朱佑樘斷然搖頭,“這萬萬不可!如此比宗祿永額還狠百倍,等同于天下所有藩王的兒孫,數代之後都将盡數歸于平民;
若是命長且繁衍快的情況下,藩王甚至可以親眼看到子孫變成普通百姓,這樣做,怕是他們明知必死,也得合起夥造反了!”
朱佑樘籲了口氣,歎道:“朕也是父親,雖然朕隻有厚照一個兒子,可将心比心,若是朕有其他兒子,也一樣不願看到兒子的兒孫變成窮苦百姓啊!”
李青沉默,無言以對。
人性就是如此!
越是享有特權的人,越想将特權傳承給子孫萬代。
就算在弘治這兒得以施行,到了弘治之後也将成為一紙空文。
細想想,朱厚照的設想,倒更具有可行性。
“我并沒想一步到位……算了,既然你不同意,那就以太……皇上的設想為目标,開始謀劃吧。”李青道,“直接施行宗祿永額,确不可取,但我們可以一步步降低他們的心理預期,從而接受宗祿永額。”
朱佑樘沉吟了下,問:“先生有何妙計?”
李青嘿嘿一笑:“很簡單,拖欠宗祿。”
“這……”朱佑樘皺眉。
“不是不發宗祿,是發一部分,留一部分。”李青笑道,“朝廷有朝廷的難處,不是嗎?”
朱佑樘繼續皺眉。
李青補充:“鈍刀子割肉疼是疼了點兒,卻遠不至于讓他們急眼,更生不出破釜沉舟的勇氣。”
李青陰恻恻笑道:“就這麼一點點割,割到最後,他們就是想破釜沉舟也沒了力氣,最終,隻能接受宗祿永額!”
緩了口氣,李青認真道:“這個過程會很漫長,需要一代人,甚至兩代人的努力,可結果卻是為朝廷節省大量的财政支出,利在千秋萬代不是嗎?”
朱佑樘沉默好半晌,才緩緩點頭:“唉…,就這麼辦吧。”
他仍是有些擔心這般會釀成災禍,可他也知道,若不遏制藩王宗祿對朝廷财政的負擔有多大。
頓了頓,道:“此事你與厚照闡述利害,這個設想是他提出的,你肯支持,他會對你親近不少。”
言語間,透着濃濃的托孤之意。
李青對弘治沒什麼感情,可這一刻也不禁微微動容。
“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