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東陽還欲再言。
朱厚照卻搶先道:“退下吧!”
“……臣,告退。”李東陽頹然行禮,之前的輕松不複存在,且更為沉重。
小皇帝果然要搞事!
李東陽明白,今日君臣這番奏對一直都是小皇帝在主導,自己從始至終都在被牽着鼻子走。
‘新君能力素質确優于弘治帝,然,未必是好事啊!’
李東陽擡頭望天,心中憂慮。
這都不能稱之為上來就開戰了,簡直……直接刨祖墳。
士紳官僚們會答應嗎?肯答應嗎?
斷然不會!
一想到會出現的局面,饒是宦海半生的李東陽,也不禁驚出一身冷汗。
他深刻明白,濺起的絕不是水花,而是滔天巨浪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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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張永啊。”
“奴婢在。”
朱厚照批閱奏疏,一邊問:“想不想有個差事做?”
“若能為皇上分憂,奴婢肝腦塗地,在所不辭!”張永納頭便拜,激動的面孔漲紅。
“呵呵……不用你肝腦塗地。”朱厚照失笑,“先起來。”
“是。”張永爬起來,心情激動,滿懷期待。
朱厚照放下朱筆,沉吟道:“你去延綏一趟,幫朕看一下邊防建設,接觸一下楊一清這個人。”
“是,奴婢遵旨。”張永谄笑道,“皇上這是要掌控楊總督,進而掌控陝甘邊軍啊!”
朱厚照臉色一沉,淡淡道:“你知道你跟劉瑾差在哪兒嗎?”
“奴婢失言,奴婢多嘴。”張永絕不笨,立即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,猛抽自己大嘴巴。
他倒不是别有用心,隻是跟小皇帝太熟了,對小皇帝的敬畏,一時間還未完全從‘太子’轉變成‘皇帝’,說話就随意了點。
不怪他如此,前幾日蹴鞠,小皇帝還跟個孩子似的,與他這個奴婢打成一片,今日卻……太割裂了。
這一刻,張永才體會到伴君如伴虎。
同時,對小皇帝的敬畏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。
張永在心裡暗暗警醒自己:皇上可以跟你打成一片,可皇上就是皇上,萬不能再犯此等低級錯誤了!
“好了。”朱厚照擺擺手,道:“好好做事,朕虧待不了你。”
“是是,皇上放心,奴婢定不負所望。”張永按下忐忑心情,鄭重表示。
“嗯…,朕會給你一道密旨,不過……”朱厚照道,“到了延綏那邊,切不可大張旗鼓,隻需接觸楊一清這個人,釋放朕之善意即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