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又如何?”張璁正色道,“如你方才所言,英雄不問出處,想他楊廷和……最初不也是個在翰林院抄書的嗎,子實兄又怎知今日的刑部主事,他日不會入閣拜相?”
隻一句話,便讓桂萼心潮澎湃。
然,也隻存留了一瞬,繼而冷靜下來,“唉,張大人說笑了。”
“我沒有說笑。”張璁十分認真,“子實兄真以為我被皇上放棄了?并不是!内閣大學士、六部九卿那般施壓,皇上都沒貶我的官,還不能說明什麼嗎?當初他們可是主張讓我卷鋪蓋走人……”
張璁深吸一口氣,道:“不瞞子實兄,我很快就要殺回去,你知道的,我在官場沒什麼朋友,可正因如此,我對朋友倍加珍惜。”
說着,他不屑道:“那群人一味奉承楊慎,卻忽略了人家楊慎從不缺追随者,他日回京人家還能記得他們誰是誰?”
頓了下,真誠道:“如若子實兄願與我結交,他日我必帶你一起回京!”
“相信我,這個‘他日’并不遙遠,就在今年!”張璁斬釘截鐵,“我有十分把握,皇上一定會召我回京!”
“我張璁可以指天發誓……!”
桂萼動容。
試問,又有幾人不想飛黃騰達?
如張璁所說,人家楊慎是什麼人物?連尚書都對其客客氣氣,自己一個主事就是想巴結,也沒機會巴結,至于張璁……
雪中送炭又豈是錦上添花能比拟的?
風險是大了點兒,可回報着實豐厚!
退一步說,哪怕失敗了也沒啥,頂多損失一點名聲,一個主事的名聲……并不值錢!
念及于此,桂萼長長一揖,“秉用兄如此擡愛,桂萼豈敢不真心以對?”
“好!”張璁欣喜,“子實兄可有暇?”
桂萼看都沒看還沒處理完的公務,“有的。”
“哈哈……今日我做東,去新開的威武樓小酌兩杯如何?”
“固所願不敢請耳。”桂萼含笑颔首。
…
威武樓,雅間。
兩人對飲小酌,從日常瑣事談到詩詞歌賦,又從詩詞歌賦談到國事朝政。
飲了些酒,真心話自然也多了,兩個郁郁不得志的人,不可避免的開始指點江山……
桂萼歎道:“我大明立國至今,縱觀史冊絕無僅有,實乃一大幸事啊,然,朝中重臣卻多數不思進取,一味求穩,豈不聞,中庸之道俨然與時代格格不入,長此以往下去,勢必……拖後腿啊!”
“子實兄所言甚是,如今之勢,除弊革新迫在眉睫,皇上亦有如此打算,奈何……”張璁為桂萼添上酒,歎道,“外有悍臣,内有太後……皇上空有一番抱負,卻是束手束腳,無法緻力于改革。”
桂萼一口悶了杯中酒,憤憤然道:“在其位不謀其政,說屍位素餐也不為過!”
“說的好!”張璁精神振奮,哈哈笑道,“既然他們屍位素餐,那咱們當也不用客氣!”
桂萼眼眸閃爍,試探道:“秉用兄可是有了回京之策?”
這次,換他給張璁斟酒了。
張璁呵呵一笑,道:“子實兄以為皇上為何總是束手束腳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