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個……”朱厚熜愣了下,詫異道,“莫非蠻夷也會?”
“……”李青強忍翻白眼的沖動,道:“時代在發展,大明在進步的同時,别人也在進步,大明商品那般暢銷,誰不想分一杯羹?何況,開海通商都這麼久了……”
李青将當初在交趾聽朱祁錦說的那些話,添油加醋又說了一遍,末了,道:
“這個根本不用查,皇上随便找一個随商船出過海的織造局奴婢,就能問出詳情。”
不待朱厚熜說話,李青繼續道:“皇上何不想想,當絲綢、瓷器等幾樣拿手絕活被人盡數學了去,又會是怎樣一副局面?”
李青幽幽一歎,自問自答:“等到那時候,大明商品可就不是利潤下滑這麼簡單了,怕是賣都不好賣。”
“這……”朱厚熜啞口無言,心中掀起驚濤,再無法平靜。
李青正色道:“時不我待,趁着時代差,得趕緊把錢摟過來,至于之後的利益分配……錢到了大明再想辦法不遲,你以為如何?”
“我……”朱厚熜仍是糾結,卻已然動搖了。
平心靜氣想想,在大明内部攫取财富,其難度比跑去海外攫取要容易的多,因為對外暴力攫取的方法隻有一個——戰争!
而戰争本身太燒錢了,尤其是遠赴海外,且還容易尾大不掉。
當戰争攫取财富形成慣性,那水師出海之後,自立門戶的可能性便會大大增加!
基于此,通過貿易往來,溫和的攫取财富才是正道,可問題是……留給大明的時間不多了。
良久,
朱厚熜緩緩吐出一口氣,颔首道:“先生言之有理,朕會着重考慮的。”
“皇上英明!”李青拱了拱手,沒再進一步相勸。
小皇帝謹慎多疑,這種級别的讓利實何其肉疼?定然要核實一下!
一味勸說,反而無益。
朱厚熜花了好一會兒時間,才平複心中波瀾,緩緩問道:
“即便按照先生之策,也隻能争取南方官員,北方……又當如何争取?”
李青輕笑道:“物以稀為貴,南方的商品都去海外了,北方的商品自然水漲船高,南方主打出口,北方主打内銷,有什麼不好嗎?”
“可内銷……遠比不上出海的利潤啊!”
“你又着相了!”李青笑笑道,“第一,市場行情由市場決定,第二,江南都富了千餘年了,北方少賺點也不會有落差感。”
朱厚熜沒聽懂第一條,第二條卻是聽得清楚明白,細一思量……确是這麼個理兒。
“嗯……也是。”朱厚熜惋惜歎道,“隻可惜,這一來朝廷會流失大量的财富啊,物以稀為貴,供過于求,利潤必當下滑!”
“短期看是這樣,可長期看,卻是大賺特賺。”李青淡然道,“皇上不妨将格局打開些,大明天下都是你的,天下富,又怎會窮了你這個皇帝?”
這一番話,說的朱厚熜面頰發燙。
其中諷刺意味,他哪裡聽不出來。
“先生以為,朕是貪财好利之人?”
“非也。”李青昧着良心道,“皇上愛财是為民,國富才能養民,大明疆域遼闊,有地方風調雨順,有地方天災連年……沒有錢糧,如何赈災?”
朱厚熜神色緩和下來,接着,又緩緩皺起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