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”歐陽氏緩緩點頭,“昨日下午禮部,戶部,連吏部都有人來,當時夫君在衙門,妾沒敢應下,可……這不是想推脫,就能推脫的,夫君你當也清楚。”
再深的話,歐陽氏沒有說,她也不敢拿主意。
嚴嵩緩緩歎了口氣,道:“其實聖旨剛下來,就有人示好了。”
“那夫嚴嵩隻是微微搖頭,意氣風發的神情浮現了一絲憂郁,“為夫是靠着站隊皇上才有今日,可有些人,有些事……唉。”
歐陽氏小心翼翼的說,“妾一婦道人家,可也知道官場之上講究和光同塵,太過呆闆固執……也不太好。”
“呵呵……你是想勸為夫左右逢源對吧?”
“妾……”歐陽氏輕輕一歎,“你又不是剛做官,你不也常說,官場渾濁……”
嚴嵩擡手下壓,歐陽氏便不再說了。
沉默了會兒,嚴嵩歎道:“今時不同往日,尤其是到了為夫這個位置,不可能左右逢源了,要麼站隊清流……也就是守舊派主流群體,要麼堅定不移的站隊皇上。”
歐陽氏沉吟了下,問:“夫君是靠着皇上隆恩,才得以高升,自然是要站隊皇上……對吧?”
“是這樣!”嚴嵩颔首,随即又是苦笑,“可上次之事,内閣我已得罪了,皇上……我到底隻是個侍郎,還是個右侍郎,哪能時時刻刻麻煩皇上?自己頂不住……還是會被撸下去的。”
“那……投身清流?”
嚴嵩搖頭:“皇上能提拔我上來,也能撸我下去,人常說,做人不能忘本。若是扭頭投身清流,隻怕……連國子監祭酒都做不成了。”
歐陽氏傻眼,“那怎麼辦?要不……送禮?”
嚴嵩有些頭疼,苦惱道:“那也得拿的出來啊!”
“……”
“呼~算了,先去上朝了。”嚴嵩歎了口氣,似寬媳婦的心,又似自言自語,“二十年了,好不容易有了出頭之日,怎麼着也不能再沉下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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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。
李青舒服的窩在被窩裡,手持話本,一頁一頁翻着,無聊又悠閑。
擴建學院的事定了調子,金陵試點的一條鞭法也有了成果,較之往年多了近一成賦稅,在李青看來,年後便可以嘗試着輻射金陵周邊的江南州府,比如蘇..州。
不過,一條鞭法的成果,朱厚熜并不怎麼開心。
因為大明寶鈔占七成有餘,且金陵那邊以寶鈔不易保存為由,一股腦押送進京,請求置換成白銀,氣得朱厚熜險些掀桌子……
金陵之所以如此,原因很簡單,賦稅做減法之後,油水也少了。
可以預見,一條鞭法想順順當當的在全大明推行,不是一般的難……
且還會出現‘上有政策,下有對策’的現象,這不是可能,而是闆上釘釘。
斷人财路,如殺人父母,這話可不是白說的。
李青瞅了眼白茫茫的窗紙,歎道:“今年還是不回去了,明年……再過一個團圓年吧。”
國策要持續推行,還得‘勸’皇帝大度,以及學院的建設……李青這會兒沒辦法離開京師。
又翻了幾頁,李青合上書丢向一邊,掀開暖呼呼的被子,起身開始穿衣服……
既然回不去,還是多少做點事兒吧,雖然這兩天沒啥事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