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守仁道:“先生不可離中樞過久,絕不能超過十年,最好是五年之内就要再回朝廷,你給了他機會,卻沒給他期限,本意是為了不讓他有所自持繼而有恃無恐,可正因為沒有期限,才更為煎熬。”
“沒有明确希望的等待,最是耗人耐心,大明是他的沒錯,可你的出現,你的秘密曝光之下,他之所求已然在一定程度上偏離了帝王大道,如此情況下,你實不宜久離中樞!”王守仁正色道,“拼盡全力卻不可得,難保心灰意冷,萬念俱灰。還請先生莫要大意。”
李青颔首:“大明能有今日太不容易了,我對他再不爽,也不會意氣用事,我之所以如此決絕,是不想他有恃無恐之下變本加厲,說到底,這還是個家天下的時代,大明是他老朱家的,朱家人自要擔待,我可以幫忙,可皇帝也要做事才行!”
“你放心,我既給了機會,隻要他能做出改變,我自會給予回饋。”李青呼出一口酒氣,喃喃道,“我可太在意‘它’了。”
王守仁微笑颔首:“先生才是聖人!”
“我?”
王守仁認真道:“其實先生一直都在知行合一而不自知。”
“是嗎?”李青哈哈笑道,“那豈不是說,我也能以子自居了?”
王守仁好笑道:“子,是别人尊稱的,哪有自己……不過,以先生的功績,自稱也無可厚非,完全擔得起。”
“還是算了吧。”李青無奈道,“李青不合适。”
王守仁訝然道:“為啥?”
“李子是一種水果,青子是老頭子對我獨有的稱呼,哪個都不合适。”
“你這……”王守仁實在繃不住,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……
好半晌才止住笑意,打趣道:“那要不,你給自己起個号?”
“算了,字我都不想起,還号呢,就叫李青。”李青悶了口酒,歎道,“于我自己而言,李青這個名字是我唯一的羁絆了,不想改,也不能改。”
王守仁陪了一杯,道:“字号與名又不沖突,文官、武将、乃至小富人家的子弟都會在及冠時起字,你高居廟堂沒有字反而不合常理。”
李青自嘲道:“你覺得以我的性格,真就是起了字,會有人稱呼?”
“這……”王守仁無言以對。
平心而論,李青的行事做派,在官場自然是不會有朋友的,且在他眼中隻有三類人,百姓、官員、皇帝。
王守仁吸了口氣,道:“我可以叫你的字啊!”
“還是别了,我怕叫着叫着,字就把名給覆蓋了。”李青道,“稱先生也好,叫李青也行,再别的……還是算了吧。”
王守仁不再勸,“喝酒喝酒……”
……
浙..江的氣溫比京師要好上許多,然,天仍會落雪,水仍會結冰,口鼻仍會‘吞雲吐霧’。
朱厚熜有期望,而不知期,李青有期望,亦不知期。
這惡劣的氣候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?
沒有答案!
可能五十年,可能一百年,也可能更久……
何時能否極泰來?
亦沒有答案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