投入了那麼大的精力,那麼深的感情,如何收手?
怎能收手?
一個合格的賭徒,不傾家蕩産是不會收手的。
李青不是賭徒,本質上卻與賭徒一般無二。
見他如此,唐伯虎自然明白自己白說了,不過也沒有太過失望,李青若能聽勸,又怎會輪得到他來勸?
“哎呀,這春色真好啊。”
“是啊,真好。”李青颔首,“明年還有。”
是嗎……
唐伯虎莞爾一樂,道:“這算不算吃着碗裡,望着鍋裡?”
“哦?哈哈……當如此,當如此……”
朗朗笑聲和着春風,傳的好遠好遠,最後埋葬在這醉人的春天裡。
馬車不疾不徐,這大概是被李青驅使的所有馬兒中,最享福的了。
二人不刻意趕路,邊走邊看邊賞玩,頗有閑情雅緻,一路吃喝玩樂,走走停停。兩百餘裡的路程,愣生生走了小半月。
許是新鮮使然,李青覺得春日之揚州,猶勝蘇杭。
陽春二三月,草與水同色,春風柳上歸,家家春鳥鳴。
比之蘇杭,揚州少了些許繁華,多了不少煙花,好似畫中一般……
二人漫無目的,走哪兒算哪兒,享受春風,享受煙花……李青心境祥和,心情好極。
大明朝的揚州有煙花柳巷,有清紅倌人,獨沒有‘揚州瘦馬’。
貧富差自是有的,富的自也是腦滿腸肥,窮的人也不至于吃不上飯。
能吃上飯,還能吃飽,不過是吃的差罷了,可生存總是有了保障。
如此情況下,自不會再出現那般病态之風氣。
誰言付出沒有回報?
李青的努力,在他影響下曆代大明皇帝的努力,一直都有回報,都在回報,隻是有的顯眼,有的不顯眼,前者體現在賦稅、邊防、軍武;後者則體現在社會結構,百姓日常……,不過是朝廷更關注前者罷了。
由于許多壞風氣,被直接扼殺在萌芽之中,沒有經曆壞,倒也沒多大感觸。
事實上,李青也不知道‘揚州瘦馬’。
他隻是覺得這裡的景色好,百姓生活的也好,社會風氣也不錯,有逐步開放的迹象,少女逛街屢見不鮮。
工商業的興盛,手工業的崛起,讓女性有了實現自我價值的機會,如:女紅、紡織、胭脂水粉這些産業,女性猶勝男性。
女人逐漸有了經濟能力,這個男人主導的時代,對女人的容忍度也在逐漸提高,固有的觀念開始松動……
當然了,這些大多體現在富庶的地方,亦或說,手工業興旺的地方,還不算遍地開花。
可李青知道,這種新興風氣正在逐漸擴散,可能速度不算快,但卻不曾停下……剩下的隻能交給時間。
延續數千年的觀念,若能用數十年上百年改變,已是不能再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