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煉驚疑道,“難不成,你在錦衣衛中……猶在陸鎮撫使之上?”
李青太年輕了,這個年齡段,怎麼也不像身居要職之人。
“總之,你照我說的做,諸多麻煩都能解決。”李青說道,“我并非隻是為你,更多是為本地百姓,品性純良的官兒可是稀罕物,百姓好不容易遇上一個,怎可再失去?”
沈煉緩緩問道:“閣下何以認為,此事就一定會驚動陸鎮撫使?”
“這些個歪瓜劣棗,自然無法驚動陸炳,嗯……有個詞叫階級共情,你也可以理解成唇亡齒寒,”李青歎道,“劣棗也好,大瓜也罷,其實都在一條藤蔓上,你用重典,自會有人擔憂被順藤摸瓜,有些事,一旦被暴露在陽光之下,誰也無法承受!”
沈煉皺眉道:“你是說,會有人給陸鎮撫使施壓?”
“不錯。”李青颔首,“别小看一縣的鄉紳,這些人也是有門路的。”
沈煉不解,問道:“陸鎮撫使下地方,可是奉皇命?”
“是。”
“如此還會懼怕什麼?”
李青無奈道:“你太天真了,這個權力場遠比你想的複雜,連皇帝都不能随心所欲行事……總之,若事情鬧大,陸炳前來調查,你報上‘李青’便是。”
頓了頓,“當然了,你若不嚴辦此事,也不會有諸多麻煩。”
沈煉審視着李青,緩緩道:“你究竟是何身份?”
“錦衣衛。”
“是嗎?”
李青淡然一笑,反問:“我是不是錦衣衛,與你做什麼,不做什麼,有關系嗎?”
沈煉一滞,沉默下來。
“呵呵……算了,不管你是何人,不管你是不是在诓我,沈某都承你這個情,無論真假,我都會按照我的準則行事。”沈煉哂然一笑,“閣下如若不趕時間,可留個一兩日,幫沈某鎮一鎮場子,以防劉捕頭等人臨時反悔。”
“沒問題!”李青微笑颔首。
此事隻要嚴辦,勢必會通過各種途徑,捅到地方大員那裡,進而傳到陸炳耳中,那一來……就露餡了。
且不說地方大員施壓與否,單就是有人冒充錦衣衛,陸炳也不會坐視不理。
若不如此,沈煉絕對倒大黴!
…
劉捕頭等人被吓麻了爪,嚴格貫徹‘死道友不死貧道’,為将功折罪,天亮行動,當天晚上就把東家盡數抓了來,
足足七人!
都是在各鄉鎮有頭有臉的人物,時下,卻被關進縣衙大牢。
人前腳關進縣衙大牢,後腳其家人就氣勢洶洶趕了來,絲毫不懼縣老爺官威,吵着讓沈煉給個說法。
朝廷對地方官的考核,有諸多指标,其中,最重的一個就是賦稅!
可以說,賦稅與政績強綁定!
上行下效,層層下來,征收賦稅的重任,最終落在知縣身上。
征收賦稅過程中,總有抗稅的情況發生,知縣若想完成朝廷指派的任務,除了稅吏,還要依靠鄉紳,且後者的能量,比前者還要大,大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