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年忍下反駁沖動,謙虛道:“請徐師教我。”
徐階輕聲說道:“誠然,嚴嵩在官場的名聲并不好,甚至可以說很差,可正是這樣的嚴嵩,才深受皇上寵信。”
“可皇上對徐師也很看重啊。”青年恭維道,“以您的學識、能力、資曆,入閣隻差一個契機罷了,隻要内閣有缺,頂上的一定是您。”
這是奉承,也是實話。
徐階很是受用,含笑道:“你說的不錯。不過…,你真當我是拜訪嚴嵩,就隻是為了巴結嚴嵩?”
“這個……”青年悻悻道,“學生愚鈍。”
徐階緩緩說道:“今我如此,名為向嚴嵩示好,實為向皇上表忠心,懂嗎?”
頓了下,嗓音又壓低了幾分,“你不是外人,我實話告訴你吧,首輔夏言……沒幾天好日子了。”
青年緩緩點頭,并無表露驚詫之色,顯然,對此早有預料。
“學生鬥膽以為,即便徐師不如此,也一樣可以入閣。”
“你還是沒懂……”徐階搖頭道,“你真以為隻要進了内閣,成為内閣大學士,就萬事大吉了?告訴你,早呢。”
青年欲言又止。
“呵,怎麼,你不信?”徐階笑意玩味。
青年輕輕點了下頭。
徐階笑意斂去,眉頭微微皺起,略帶不悅道:“說來聽聽。”
青年深吸一口氣,緩緩說道:“學生鬥膽以為,徐師如此,非但不會讓皇上開心,反而會……降低在皇上心中的分量。”
“啊?”徐階都驚呆了。
“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,難道你不知……”徐階輕咳數下,低聲道,“你不知我和嚴嵩,本質上是一樣的嗎?”
随即覺得如此說,太過不光彩,徐階又補充道:“至少在皇上眼中,我們是一樣的。”
青年連忙義正言辭的說道:
“徐師怎可能跟嚴嵩一樣?嚴嵩為得帝寵毫無下限,根本不管是非對錯。徐師則是懷揣着一顆為國為民之心,同時又竭力為君父解憂,根本不是一類人。不然,諸多大人又豈會恨嚴嵩,卻敬徐師?”
良言一句三冬暖。
聽了這番話,徐階可真比喝了二兩燒酒還要舒心。
随即,又是一歎:“可皇上卻把為君父解憂和谄媚混淆在一起了,唉…,成大事者不拘小節,形勢如此,我也無奈何啊。”
青年一本正經道:“學生不認為徐師小節有瑕。”
“呵呵……”徐階笑的開懷,之前小小的不悅,早就抛到了九霄雲外,“說回正題,你何以覺得我不該拜訪嚴嵩?”
青年見火候到了,拱了拱手,道:“學生鬥膽以為,皇上隻需要一個嚴嵩。”
徐階一怔,“說下去……”
青年拱了拱手,繼續說道:
“帝王之術,重在制衡,此其一;
若内閣皆是嚴嵩,則六部必然沆瀣一氣反攻内閣,如此,輕則贻誤國事,重則内閣徹底失勢,進而威脅權力架構,此其二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