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想履行皇帝的責任,卻想享受皇帝的權力。
他要的太多,注定無法如願。
其實,即便沒有李青幹涉,他也做不到全然放權、放手。
悟了,卻做不到,這種清醒的痛苦更加折磨人。
朱厚熜不糊塗,他什麼都明白,卻不得不繼續煎熬,因為他做不到‘舍’。
有時候,精明反倒不如糊塗……
此等心情,怎一個苦悶可以表述?
可又能如何……
“朕終究是個俗人啊。”朱厚熜幽幽自語,“曾幾何時,朕以為自己是那天命,是氣運之子,現在看來,朕的命一點也不好,運氣更是差到離譜。”
黃錦不理解,隻當是主子又到了發脾氣、使性子的日子了,安慰道:
“奴婢不知皇上為何如此作想,可若論命苦、運氣差,沒有人比李青更苦、更差,他不如皇上,多多。”
朱厚熜都氣笑了:“他還命苦、運氣差?”
“站在皇上的角度或許不是,可站在他自己的角度,肯定是的。”黃錦讪讪說道,“就好比,世人都覺得皇上是天命所歸、氣運之子,一個道理。”
朱厚熜怔了下,一時竟無言以對。
許久,
他輕輕歎息,“或許你說的對吧……唉,活到老,幹到老,終不得閑啊。”
…
~
金陵。
李青看過回信,輕輕笑了。
回信隻有四個字——朕知道了。
不過,朱厚熜的态度表露無遺。
李青知道他的苦悶,理解卻不同情。一來,這是皇帝應該履行的責任,且朱厚熜也做不到朱厚照這般灑脫;二來,這也是将皇位傳承固定在自己子孫的代價。
總不能好處全要,卻還不擔擔子吧?
“咋個說?”
“自己看。”
“朕知道了……”朱厚照愕然少頃,繼而壞笑道,“這四個字蘊含的苦悶心情,比之怨婦,有過之而無不及啊。”
李青冷冷道:“吃肉可以,别吧唧嘴!”
“……”朱厚照讪讪咕哝道,“我又沒當着他的面。”
“當我的面也不行!”李青氣郁道,“我也看不慣,知道嗎?”
“……好好好,不說了,不說了還不成嘛。”朱厚照幹笑着找補,“那什麼,我也還是幹了點事兒的,比如前些年幫着小姑穩定滿剌加,比如現在幫着表叔運作棉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