幸賴,當今皇帝不是弘治,更不是正德,繼承人的問題倒不是問題,且皇帝龍體仍稱得上康健,大明不會因為太子瘋癫,就發生根本性的大動蕩。
至于太子的瘋癫是裝出來的……壓根兒沒人去想。
群臣人均人精,眼睫毛都是空的,然,也正因如此,才沒人會去懷疑太子瘋癫的真實性。
無他,在這些人的觀念中,沒有太子不想做皇帝!
什麼是太子?
太子就是什麼努力都不用做,隻需老老實實地苟着,隻需熬走老子,就是鐵闆釘釘的皇帝。
在寒窗苦讀、官場摸爬滾打多年,才脫穎而出的群臣眼中,根本不可能存在裝瘋!
當然,這些人都熟讀大明實錄,也都知道昔年成祖還是燕王的時候裝過瘋,可當時的情況,與時下根本不可同日而語。
成祖裝瘋是為求活,是為靖難奪江山,是為了當皇帝;太子卻是闆上釘釘的未來皇帝,裝瘋沒有任何好處不說,還把注定到手的皇位也拱手讓人了。
沒人會這麼傻,隻有真傻了,才會這麼做。
群臣當然不願意看到這一幕,明裡暗裡的政治投資都做了不少,如今如此,可謂是前功盡棄。
然,事實如此,除了接受,又能如何呢?
也隻能感慨造化弄人!
裕王、景王,這對同年同月出生的兄弟,進入了群臣視野。
可沒等他們有小動作,錦衣衛就捷足先登了,直接來了個硬性控場。
群臣隻得作罷……
一連十餘日之後,浮躁的人心才逐漸平靜下來。
與此同時,朱載壡的病情也有了明顯好轉。
除了腦子,基本痊愈了。
可對群臣而言,太子卻是跟薨了沒什麼區别,一個注定沒資格接替大寶的太子,沒有絲毫價值可言。
随着嘉靖三十一年的冬日大雪下來,一些個州縣或大或小的災情遞送進京,君臣的注意力便都聚集在赈災、以及由此展開的政治政策上面。
太子的東宮冷冷清清,詹士府的講學也停了,短短一個月的功夫,太子就從炙手可熱,改為無人問津。
世态炎涼,不過如此。
東宮。
李青:“後悔不?”
朱載壡微微搖頭,輕聲問:“父皇那邊……同意我去就藩嗎?”
“就藩?”
李青笑了,“你不死,後繼之君如何放心呢?”
朱載壡面色一變,沉默下來。
“從你放棄太子之位的那一刻起,你就沒有任何價值了,且還是個禍害,至少在你的弟弟眼中,是這樣。”
李青淡然道,“不論誰接任你的太子之位,在承繼大統之後,都會視你為眼中釘、肉中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