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實,李青也不比朱載壡好哪去,精力有限的他,對這些細化的工作内容,了解并不多。
當然了,主要也是李浩、李雪兒這對兄妹做事靠譜,讓他放心,還有朱厚照在一旁出點子、提意見,李青這才能在閑暇之餘,享受一下難得的松弛。
看了一會兒熱鬧,卻一直看不出門道,李青隻好讓李雪兒為他講解時下的冶鐵工藝。
幾人來到一處相對安靜的僻靜地兒,李雪兒指着碼放整齊的鐵軌,介紹道:
“這一條鐵軌要用到炒鋼法和灌鋼法,炒鋼法就是通過不斷攪拌,降低鐵汁中的氣體含量,以讓其更堅硬……”
“不過,炒鋼法也有一個緻命缺點,就是硬度足夠,但延展性欠缺,太脆,易斷裂,故此,還要用灌鋼法工藝彌補……”
朱載壡問道:“是不是鋼芯用熟鐵,以提供延展性,表層用生鐵,以提供堅硬、耐磨性?”
“不錯!”
李雪兒颔首,“當然了,這些隻是冶鐵工藝,鑄造鐵軌可不能隻依靠工藝,還有配方,比如加入一定比例的錫,以更好的提供耐磨性,比如加入一定比例的磷鐵,以提高韌性……”
“每條鐵軌的長短也是有講究的,長一寸差點意思,短一寸也會打折扣,經過反複嘗試,一截五尺半是最好的,此外,火候也是一大因素,必須要精确……”
李青有些好奇,這時代可沒有溫度表,怎麼精确掌握溫度呢?
“這個怎麼精确?”
“看火色。”李雪兒道,“随着爐内溫度的變化,火焰顔色也會随之産生細微變化……”
不僅朱載壡直呼長見識,李青都驚奇不已。
同時,也驚歎于數千年來的智慧結晶……
手搓飛機核彈做不到,可一些個不那麼颠覆性的東西,未嘗搓不出來,蒸汽船、火車都是極好的例子。
雖然遠遠比不上後世,既沒有精密的機器,也沒有精确的數據,可這些‘土法’,還是相當能打的,至少,在那些東西沒問世前,它非常具有實用價值……
在李雪兒的講解下,李青又逛了一圈兒,這才明白其中的道道是多麼複雜,幾個人鍛打,鍛打的步驟,甚至發力大小,都頗為講究……
朱載壡聽得入迷,突然覺得……做生意什麼的太低級了,這些才是男人該幹的事兒。
朱載壡朝李雪兒深深一揖,驚歎道:“巾帼不讓須眉,李先生真乃大才!”
李雪兒愕然,繼而失笑道:“不是我大才,而是咱們的底蘊太強,這些并非是憑空創造出來的,早早就有了,不過是在此基礎上予以改進而已,若是從無到有,單是培養這些工匠,就不知要耗費多少時間。”
“那也非常厲害了。”朱載壡歎道,“能将這些全部整合在一起,并能整個升級,其中難度可想而知!”
李青亦有此感。
突然有種自己一張嘴,小雪兒跑斷腿的慚愧感。
當着李青被如此贊譽,李雪兒罕見的有些不好意思,失笑道:“你這小夥子,還蠻會說話……”
“都是實話!”朱載壡一本正經的說。
李雪兒好笑搖頭:“真要說,還是這些個鐵匠,這些個祖祖輩輩積攢下經驗的能工巧匠,一起努力的結果,可不是我的功勞,我隻是将他們聚集在一起,予以最大限度的支持,經過一點點試錯,一點點精進……才有了今日結果,可當不起這麼高的榮譽。”
李青微微颔首,道:“這其中,你也着實辛苦了。”
李雪兒吸了吸鼻子,輕輕點頭:“嗯。”
“李先生,我可以在這裡學習嗎?啊,不要工錢,我……很喜歡這裡。”朱載壡問。
“可以!”李雪兒爽快答應,“一會兒我跟領班說一下,等過了年開工,你來報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