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載壡撓着頭道:“朱伯,你跟我爹……”
“不熟!”
“……”
朱厚照從懷中取出一封奏疏,朝李青道:“按照你的要求,奏疏寫好了,署的也是李信的名,何時交上去,随便你。”
李青卻是不接,道:“不是我的署名,我不交,你改日給李信吧!”
“……服了你了,小姑給你。”
李雪兒好笑接過……
距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,天色就暗的厲害,瞧這模樣,似要下雪了。
果然,剛到家零星雪花便已開始飄落。
檐下,李青安靜賞雪,一邊,李雪兒也賞着雪景,小寶沒跟來,路過永青侯府時一個人回去了。
“明兒我趕集,叫上李信、小寶,中午一起吃飯。”
“菜市場已經罷市了,等年初三吧,你也好好歇歇,到時候我們帶着菜來。”
“這樣啊……也好。”李青凝望着越來越大的雪花,輕聲說道,“一直以來,我都太過着眼于政治了,今日之見聞,其實我也挺驚歎的,我以為理所當然的東西,實則卻要付出巨大努力和艱辛,開創新時代,真不是靠說說而已。”
李雪兒輕輕搖頭,說:“李家隻是提供了一個平台,而我剛好是話事人,僅此而已,真要說起來……我今日的頭頭是道,也全是那些個巧匠教的。”
“若非這許多行業翹楚,結果隻會是……大懶支小懶,小懶幹瞪眼。”
言罷,李雪兒噗嗤一樂,“别說,這個比喻還挺形象的。”
“大懶支小懶……确實形象。”李青失笑點頭,繼而又是一歎,“沒辦法啊,我這個大懶勤快不起來,權力場的惰性太強了,我也是深陷其中,不可自拔。”
李雪兒微微搖頭,道:“你這個大懶僅限于李家,抛開李家,你可太勤快了。小壽子有句話,我覺得非常經典。”
“什麼?”
“政治就是折中與妥協。不僅要盡可能的保障政治主張,還要拿捏好分寸、掌握好火候……從不是打打殺殺。”
李雪兒輕聲道,“與其說惰性,倒不如說中庸,謙受益,滿招損,中庸才是王道,中庸終是王道,中庸也是我們這廣袤疆土、龐大人口的精神内核符号,隻是短期不契合時下,可長遠來看,它是最正确的。”
“隻是你要求太高,既想保留長遠的中庸,又想激起短暫的激進……還是貪心惹的禍。”
李青怔然少頃,
颔首道:“精辟!”
“這可不是我說的……”李雪兒說道,“這都是小壽子的總結。”
李青感慨道:“這厮絕對稱得上天賦異禀的帝王苗子。”
“确實……”李雪兒深有同感,“雖然他貪玩喜樂,任性跳脫……可即便如此,他要能一直做皇帝,也是一大幸事!”
“沒什麼可惋惜的,他堂弟不比他差,且性格更沉穩,也更适合中庸下的政治。”李青輕輕說,“其實現在就是最好的,至少從誰做皇帝上……不能更好了。”
李雪兒怔了怔,緩緩點頭,感慨道:“這個藩王世子出身的皇帝,總算是真正意義上成為他最崇拜的人了,不再隻是口頭上。說實話,挺不容易的。”
“是啊,真不容易……”
談話間,雪片已堪比鵝毛,朔風稍緩,大雪撲簌簌的下,夜幕也遲來許多,天色還在亮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