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世人功利,無一例外,
不同在于功利是為私,還是為公。”李青說道,“做大官,才能功利于更多人,官大一級壓死人,如若你是知縣,還需這般心計?”
海瑞深吸一口氣,深深一揖,“謹受教!”
“不用謝,說實話,我也沒安好心!”
李青輕輕籲了口氣,道,“風險與機遇并存,這條路充滿風險,可能讓你大有作為,也可能讓你萬劫不複,十分考驗個人能力。如此,不過是拿你的政治生命,甚至身家性命去賭一個更好的結果,你能成,對大明來說是一件幸事,你失敗,失敗的也隻是你個人。”
海瑞微微笑了,輕聲道:“永青侯當真光明磊落!”
李青詫然,苦笑道:“十一朝來,你是第一個說我光明磊落的大明文官。”
聞聽“十一朝”,海瑞神情有了變化,卻也沒多說,隻是道:
“今日先生之良言,哪怕不贈,未來,海瑞多半也會走這條路,成與不成,都是海瑞的命。”
李青啞然失笑,輕輕點頭。
他知道海瑞不是自大,隻是不想他有心理負擔,且這也是基本事實,因為海瑞當下就在走這條路,隻是海瑞還沒有明确這條路線。
李青認真道:“過剛易折,沒有一定保障前,還是要三思而行。”
海瑞含笑點頭,說道:“如若真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了,海瑞定會報上永青侯大名!”
“哦?哈哈……”李青大笑,連連道,“就該如此,如此才好。”
海瑞品性極佳,能力亦不錯,單從今日之行為便可見一斑,妥妥的實幹派。
不過海瑞也有兩處硬傷。
一,功名;二,執拗。
基于此,海瑞很難步入廟堂中心,如朱厚照所說,政治就是折中與妥協的藝術。
海瑞不具備!
可話說回來,執拗也不是缺點,對‘浪漫’的執拗,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品質。
李青常用折中大法,也一直在折中,但他内心深處并不喜歡,也從未将折中奉為圭臬。
這是悲哀!
李青一直是個悲觀主義者,之所以悲觀,正是因為他骨子裡充滿詩情畫意的浪漫。
這也是他尤為欣賞海瑞的原因。
李青輕聲說:“可以失敗,甚至可以放棄,但不要變。”
迎上李青晶亮又深邃的雙眸,海瑞有些震驚,深吸一口氣,重重點頭。
“其實,先生也過于高看海瑞了。”海瑞輕歎道,“海瑞這樣的人,于國于民并不是太重要,十個百個也不及永青侯萬一,大明可以沒有海瑞,卻不能沒有永青侯。”
李青微微搖頭:“大明需要永青侯,古今未來之中國,需要海瑞。”
海瑞怔然。
“記着,不要變。”
言罷,李青灑脫一笑,轉身離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