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厚熜籲了口氣,問:“李小姐以為如何?”
“皇上聖明。”
李雪兒點頭。
朱厚熜卻不接言。
李雪兒隻好道:“皇上是想找一條新的财路?”
“李小姐果真聰慧,一語中的。”朱厚熜說道,“個人需要錢生活,國家需要錢運轉,如今大明的财政支出,怎一個龐大了得?此外,持續惡劣的氣候、接連不斷地天災,尤其是這次大地震,嘴上都說受災百姓百萬,實則何止百萬?”
“救災難度、救災成本……高于旱災不止多少倍,更要命的是,一邊是需要不停救濟的百姓,一邊是長期無法再從事生産的百姓、耕地,且這麼多人同時脫産,朝廷的管控成本、未來給他們建設家園,所需要的人力、财力、物力……令人心驚。”
李雪兒默然點頭:“的确,要花費的錢太多了,而且朝廷現有的燒錢政策也不少,還不能停下……”
頓了下,“皇上真的可以舍棄一些?”
“隻要能把日子過好,過下去,舍棄一些又何妨?”朱厚熜苦笑連連,“由儉入奢易,由奢入儉難,朕現在……呵呵……直白來說,隻想搞錢、搞錢、還是搞錢。”
李雪兒深吸一口氣,道:“如若是這樣,還真有一個法子,可以讓大明經濟開啟新時代。”
“哦?”朱厚熜不自禁上身前傾,“李小姐但言無妨。”
“做多!”
朱厚熜怔了怔,随即苦笑道:“這個法子早就在做了,李青一直緻力于如此,朝廷也一直在做多,目前大明做多幾乎到了極限,随着這次大地震,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,大明不會增多,反而會減少。”
李雪兒說道:“做多海外!”
“啊?”
朱厚熜面色微變,眉頭皺起,若非對方是李家人,且還是相當重要的話事人,他都要暴起了。
李雪兒平靜的說:“就如地裡的莊稼,種的畝數越大,收獲的糧食越多。”
“不一樣!”朱厚熜一針見血的指出問題,“做多海外的同時,一定會對大明自身有着不可逆的傷害,這太冒險了,朕不同意,李青也不會同意。”
似是覺得自己讓别人說,别人說了自己又發脾氣,不太妥當,朱厚熜緩和了下語氣,道:
“大明玩不了殖民那一套,做多海外,就是做少大明,大明雖強,可若是被做多後的海外諸國聯合抵抗,再加上做少的大明衰落……這是在玩火。”
李雪兒說道:“大明可以在其未成氣候前完成收割,大明還有很深的護城河,這樣并不難。”
“錯了,人都是有路徑依賴的,如今大明就夠奢侈了,再奢侈……一旦日子苦起來,又當如何?”
朱厚熜皺眉道,“做生意,你比朕在行,不過國家大事上,你認知還是太淺了,你根本不知道這樣做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。”
李雪兒也不辯駁,隻是道:“皇上,走私不被朝廷允許,可走私被杜絕了嗎?”
“什麼意思?”
朱厚熜終于有些惱了,“怎麼?你這是在威脅朕?”
“不敢,也不會,更沒想着損公肥私。”李雪兒問道,“縱觀李家百餘年來的發展,幾時不為朝廷考慮了?幾時損害朝廷利益了?肥料、蒸汽船、冶鐵……”
朱厚熜火氣緩緩消弭,覺得自己多少有些過激,于是打個哈哈一語帶過,隻是道:
“李小姐這做多海外的法子,實在不是步好棋。”
“皇上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,我是說,不管你怎麼想,朝廷怎麼做,包括他,都阻擋不了這個事實。”李雪兒說,“這是必然會發生的,就像走私,面對嚴苛的律法,為何還會有人铤而走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