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載坖幹巴巴道:“有人不喜高翰林在裕王府,想趕他離開京師,兒臣想……想保下他。”
朱厚熜怔了下,随即眉頭緊皺,雙眸危險的眯起,道:“誰想趕走他,你又是聽誰說的?”
“這個……”
“說!”
朱載坖頭皮發麻,吭哧半晌,悻悻道:“兒臣也不知道,隻是聽了些風聲,恐有意外。”
“呵。”朱厚熜嗤笑了下,端起茶杯也不喝,面色陰沉的厲害。
朱載坖不知父皇心思,幹聲道:“今日兒臣來,非是受了高翰林之托,兒臣來,是為了自己。”
“哦?”朱厚熜詫異,繼而恍然,“你這是把高拱當成了左膀右臂,未來的股肱之臣了啊,怎麼,你就這麼确定,太子是你?”
“兒臣……”朱載坖不知該如何作答,好一會兒,隻憋出一句,“不敢。”
見父皇半天沒個反應,朱載坖深吸一口氣,壯着膽子道:“儲君立與不立,立誰,全憑父皇決斷,兒臣絕無非分之想,隻是單純的不想犧牲高翰林。”
“嗯,退下吧。”
“啊?”
“嗯?”
“是是,兒臣告退。”
朱載坖起身一禮,怅然若失地走出乾清宮,也不知父皇是同意了,還是沒同意。
殿内,朱厚熜撂下茶杯,面色陰沉。
黃錦小心翼翼的問:“皇上,您這是生裕王的氣了?”
“沒生他的氣。”朱厚熜微微搖頭,“高拱确有其才,裕王如此,說明他慧眼識人,且惜才、敢擔當,挺好的。”
“那就是高翰林了?”黃錦幹笑道,“這也是人之常情嘛,十年寒窗苦讀,一朝金榜題名,外人隻覺風光,殊不知,這隻是起步。一進翰林深似海,這個高翰林中進士,進翰林院,授翰林編修,一熬就是許多年,如今好不容易與裕王搭上了關系,怎甘心下放地方?”
朱厚熜微微笑了,打趣道:“怎麼,這高翰林還走了你的路子?”
黃錦可比裕王松弛多了,咧嘴一樂,道:“司禮監掌印這個路子可是不便宜,高拱但凡有丁點自知之明,也不會找上奴婢啊。”
“德性。”朱厚熜好笑搖頭,繼而道,“沒生裕王的氣,也不是生高拱的氣。”
黃錦詫然道:“那是……?”
“高拱為何知道?裕王為何知道?”
“知道什麼?”
“你說知道什麼?”
黃錦怔了怔,随即明悟,遲疑道:“皇上,您會不會多心了啊?裕王爺不一定就知道了。”
頓了頓,“徐大學士做人做事都是出了名的謹慎,這還沒開始呢,怎會提前讓裕王爺知道?何況,這對徐大學士,以及其代表的清流,也是沒丁點好處啊。”
朱厚熜冷笑道:“徐階的确不會告訴裕王,傳召張居正進宮,即刻!”
“啊?哦,是,奴婢這就去。”
黃錦撓着大胖腦袋,想不明白咋突然又跟張居正扯上關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