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中。
聽到動靜的朱厚熜移開永樂大典,恰巧瞧見紅漆大柱都擋不住的黃錦,正探着大胖腦袋向他張望,活像一個大胖耗子。
朱厚熜氣笑道:“鬼鬼祟祟!”
黃錦幹笑笑,走出紅漆大柱,到朱厚熜跟前,大胖臉憤憤:“皇上,那個張居正……是着實打,還是用心打。”
“你說呢?”
黃錦眨了眨小眼睛,“用心打?”
“什麼時候這麼貧了?該不是跟李青學的吧?”
“才不是呢。”黃錦讪笑道,“奴婢就是不太明白,張居正到底犯了啥罪。”
朱厚熜輕輕說道:“其實也沒犯啥罪,隻是其行徑讓朕厭煩,罰他自然也不是為了給誰出頭,隻是這樣聰明又有心機、還占盡運氣的人,不能讓其太順了。”
“這樣啊……”黃錦恍然道,“敢情皇上是要磨砺人才啊。”
朱厚熜微微搖頭:
“這樣的人啊,朕用不着,朕的兒子又難駕馭,可廢了又可惜……隻能朕來做惡人,讓兒孫做好人。”
朱厚熜雙眼失神,“就是不知朕之後,會成什麼樣子……唉,沒人信得過啊。”
“不是還有李青嗎?”
“李青更信不過。”
“啊?”
朱厚熜不想解釋,轉而道:“常言說,一朝天子一朝臣。外廷如此,内廷也是如此,朕屬實倦了,如此皇子,朕自不敢臨終才傳位,你這個内相也要适時放權了。”
“哎,成。”
黃錦一點也不在意這個,一直都沒在意過,反而很開心,笑呵呵道,“歇歇也好,裕王、景王都很優秀,無論誰做儲君,想來都能做好,還有皇上教着,李青也沒話說。”
“都能做好……”朱厚熜籲了口氣,苦中作樂道,“反正也不是朕一個人操心,天塌不了,是不該過于杞人憂天。”
黃錦連連點頭:“皇上這麼想就對了。”
朱厚熜噗嗤一樂,笑罵道:“你可以沒心沒肺,朕可不行,這擔子啊,從朕十五歲起,就再也卸不下來了。”
黃錦嘴角下拉,眼睛泛酸。
“好啦好啦,不說了不說了。”朱厚熜有些無奈,隻得哄着……
到頭來,也不知誰在哄誰……
不過,
張居正卻是遭老罪了!
五十廷杖可真不少,哪怕皇帝沒想要他的命,哪怕黃大胖子特意關照,可廷杖到底是要落在屁股上……
五十廷杖下來,張居正不至于丢半條命,卻也得半月下不了床。
黃錦監完刑,撂下一瓶金瘡藥,
讓錦衣衛将其送回家,然後去了徐府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