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兒臣……兒臣知罪。”
朱厚熜話鋒一轉,道:“這隻是一方面的原因,卻不是全部,主要還是你太沉不住氣了,君權、臣權,數千年來一直在拉鋸,究其原因,還是你沒頂住他們給你的壓力。”
“父皇說的是,兒臣……不夠沉穩。”
朱厚熜并未苛責,隻是道:“事緩則圓,人緩則安。遇事不要慌,也不能慌,你是什麼人?現在的儲君,未來的皇帝,你不慌,西瓜不過芝麻,你慌了,芝麻都是西瓜。你越慌,讓你慌的事越多。”
“父皇知你如此,是有責任心的體現,父皇也很欣慰,可責任心在臉上與在心裡,是截然不同的。責任心在臉上便是破綻,臣子自會以此為憑仗,以你之矛攻你之盾,如此情況,你勝也是敗,敗還是敗。需知天威當莫測,聖心不可使人揣度。”
朱載坖深深一揖,恭聲道:“父皇教訓的是,兒臣謹記。”
朱厚熜籲了口氣,道:“對徐階,你怎麼看?”
“兒臣……”朱載坖有些遲疑。
“你我父子,還需顧忌?”
朱載坖深吸一口氣,道:“兒臣以為,徐大學士并非國士之才。”
朱厚熜怔了怔,微微笑了,輕歎道:
“你呀,還是太年輕了。”
第560章
父教子(2)
朱載坖對父皇,不是一般的崇敬,尤其是今日一幕之後,更是五體投地。
因此,對父皇之語,并未有丁點郁悶,反而求知若渴。
“兒臣愚鈍,請父皇教誨。”
朱厚熜略感欣慰,愚而自知,便也不算愚了。
“口含天憲的皇帝,亦不能一切以自己的意志去行事,這點,臨朝近兩月的你當有所體會。”
朱載坖點點頭,深以為然。
“你說,古往今來,曆朝曆代,論皇權,哪個朝代最大?”朱厚熜問。
朱載坖沒想到父皇突然問這個,一時愣住了。
朱厚熜也不催,安靜的等待着答案。
許久,
朱載坖讪讪道:“兒臣鬥膽以為,秦始皇帝,漢武帝,我朝太祖時期,皇權最大。”
“錯了。”
“啊?”朱載坖怔然,“請父皇教誨。”
“論皇權,我大明乃曆史之最。”朱厚熜傲然道,“秦也好,漢也罷,還有唐,亦或宋,其實在我大明朝面前都不算什麼,哪怕是實權最大的秦皇、漢武、唐宗、宋祖,亦如此。”
朱載坖喃喃無言。
“覺得朕如此說,太狂妄了是吧?”
“兒臣不敢。”朱載坖讪讪搖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