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本緩緩點頭,恭聲道:“皇上聖明,此策甚妙,臣以為大為可行。”
一邊,朱載坖露出恍然之色,問道:“父皇,您的意思是,讓國子監和翰林院的人先學習數學,之後再下地方去教書?”
朱厚熜沒說話,瞧了李本一眼。
李本接言道:“殿下英明,這許多數學書冊,就是臣聯合翰林院、國子監許多人,共同努力的結果,期間,這許多人相互交流、學習,如此才真正吃透這自先秦至大明的數學理論,并對其做了分門别類……讓翰林院、國子監的人做推廣普及,最為合适。”
朱載坖微微點頭,嘴角緩緩牽起一抹笑意。
終于分析對了一次。
卻聽李本繼續道:“翰林院、國子監,是朝廷儲才之地,自不能長此以往地下地方做教書先生,且不說這些才子會心生不滿情緒,也影響朝廷取才。如此,隻為解一時之急,皇上此舉意在利用翰林院、國子監的影響力,引起我大明子民對數學的重視……”
解釋完皇帝的兩層用意,李本話鋒一轉,道:“因此,國子監和翰林院下地方普及數學隻是一時,這個期限不能太長,且還要照顧好這些人的情緒,要适當給出優待……”
最後這句話,名為太子解釋,實則是向皇帝讨價還價。
李本明白皇帝私下召見他,是因為不方便在公開場合說,畢竟,這是個得罪人的政策。
得罪人的政策怎能出自皇帝之口?
隻能是他李本上疏,然後皇帝仔細考量之後,予以允準,如此,才能矛盾轉移。
都要退休了,李本不太在乎得罪一些人,可要說一點不在乎,那也是不可能的,要知道,翰林院、國子監的這群筆杆子噴起人來,其殺傷力不是一般的強。
李本不介意得罪一下徐階,卻不敢得罪死這群筆杆子。
上疏可以上,但也不能讓這群筆杆子太吃虧了,不然,一人寫本小說編排他一下,都能讓他李本晚節不保。甚至死後留罵名。
這哪兒行?
朱厚熜自然知道李本的‘私欲’,緩緩道:“李卿言之有理,下地方普及數學,自不比在京師讀書、修書來的舒服,朕怎好不予以優待?”
沉吟了下,朱厚熜給出承諾,道:“下地方教書的翰林、監生,在享受原有待遇的基礎上,再每人每月額外發放二十兩俸銀,此外,未來朝廷取才,也會優先選取下地方普及數學之人,取得優異成績之人更會被排在前面。”
“皇上聖明!”
李本起身下拜,虔誠而真摯。
朱厚熜擺了擺手,說道:“李卿還要再辛苦一段時間,先在翰林院和國子監大肆普及,等出了成績,再退養不遲。”
頓了下,“我大明立國近兩百年,文正谥号屈指可數,弘治朝李東陽大學士,雖也得此谥号,可依朕看來,你這個本家遠不如你,李卿之功勞煌煌史冊自會載之,未來自有人頌之,卿不負國,朕不負卿。”
這段話,朱厚熜說的極其認真。
李本大受觸動,瞬間熱淚盈眶。
雖退休時間又被延後了,可李本卻沒有絲毫不開心。
“大明有皇上,社稷幸甚,百姓幸甚,臣縱肝腦塗地,亦心甘情願。”
朱厚熜微笑颔首,招了招手:“上前來。”
“是。”李本輕輕擦拭眼角,緩步上前。
朱厚熜從禦書案的抽屜中取出一個小瓶子,玩笑道:“這是你本家給朕的養生之藥,愛卿勞苦,拿去補補身子吧。”
十餘顆丹藥而已,不值幾個錢兒,況且李青就在京師,讓他捎帶手再煉一些便是了。
“啊?這……這太貴重了。”李本受寵若驚,眼眶再次濕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