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弟子舉劍一擋,斧頭劈歪,男弟子疑惑地看了看她,他的指甲縫裡滴着血,仔細看還有些肉絲,嘴裡帶着屍體的腐臭,又獰笑着抽出一柄長劍,要刺入女弟子胸膛之中。
關鍵時刻,那名男弟子卻難受皺起眉頭,他抱住自己的手臂,艱難道:“走、快走!”
女弟子趁此機會逃脫,不過片刻,那名男弟子便又猙獰着神色,提劍追殺她。
這就是典型的入魔症狀。
但是,希衡借那名女弟子的眼睛,看出那名男弟子肉身不過築基修為,可那些被挖心剖腹的人中甚至有一名金丹大圓滿修士。
煙海閣有陣法、有守閣人,此詭異居然沒有被玄清宗知曉,足以說明非等閑之輩。
希衡拿出最後一顆滿靈丹吃下,再用玉昭霁給的藥治了治傷。
做完這一切,她以幻術将自己變成死去的粉裙女子模樣,再收起粉裙女弟子的屍首。
若她仍然是華湛劍君希衡的模樣,恐怕會引得那個詭異逃跑,隻有這樣,才會使它卸下心防。
希衡朝第九層下方走去。
煙海閣十分寂靜,陽光晦暗,隻有點點星光幽幽散發光明。
一名拿着鎖鍊鐮刀的男弟子奇怪地歪着脖子,他的脖子上有一條粗糙縫着的線。
咔哒、咔哒、咔哒,他走一步,脖子就搖一下,仿佛要掉下來。
咔哒……剛才的那個女人去哪兒了呢?
它想要她的身體,這具身體用着脖子很不舒服,咔哒、咔哒。
它又聞到了另一股更鮮美的人味,咔哒、咔哒,這名男弟子轉身,朝南樓第七層走去。
南樓第七層。
蕭瑜風正在打坐,身旁的柳芸兒柔情萬種地看着他,不時拿出帕子給他擦擦額上的汗。
蕭瑜風緊皺眉頭,他似乎冥想到了不好的畫面。
蕭瑜風的冥想中,白衣墨發的女修在杏林中舞劍,杏花霏霏,劍若驚鴻。
她将劍招一式一式拆解開來教給他,待他領悟後,又對他道:“劍招萬變不離其宗,其實隻有一招,就是殺人。”
緊接着又說:“而一切殺,都是為了護,純粹的殺人沒有任何意義,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殺盡天下人,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萬物,萬物不滅。你為本君之徒,應做到窮則獨善其身,達則兼濟天下。”
杏華粉白,淩劍峰清氣缭繞。
仙霧從山峰半腰滾滾彌漫而來,氤氲在希衡的眉眼間,恍然如雲霧出岫、冰玉為魂。
她就站在蕭瑜風眼前,和蕭瑜風說着話,但蕭瑜風卻覺得,她離他很遠很遠,如随時要化光而去。
蕭瑜風聽見自己說:“弟子領命。”
白衣女修又輕輕俯下身,調整蕭瑜風握劍的姿勢,眉眼清冷:“但,本君更希望你,歲歲平安、年年康健。在是金陽谷少主前,你首先是你自己,瑜風,未來很長,高興一些。”
蕭瑜風擡起頭,高興一些?
他多久沒聽到這個詞了?自金陽谷覆滅,蕭瑜風就被周圍所有人提醒要報仇雪恨,要血債血償。
他自己也忘不了那一日金陽谷被屠滅時沖天的火光,娘為了護住自己和妹妹,使用禁法,瞬間被強大的法術吸成人幹。爹為牽制住仇人,以出竅初期修為自爆。
金陽谷内血流成河,無數人的眼淚和鮮血流淌進了蕭瑜風的心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