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瑜風咳嗽一聲,賓客們這才或快或慢收回視線。
希衡被人押解上來,朝蕭瑜風行禮。
這是蕭瑜風第一次坐在高處,俯視着師尊希衡。
好似在這一瞬間,修真界殘酷的師徒禮法、師尊如父、不可親近……這些條條框框全部都消失了。
他好像從希衡徒弟的約束中掙脫出來,蕭瑜風緊緊握着手中酒杯,按住酒杯上的花紋。
“前朝……公主?”蕭瑜風清了清嗓子,俯視希衡,希衡身上白色的衣服翩跹如荼蘼花,他道,“你身上穿的衣服名為寒夜絲,是前朝禁廷禦用之物,是本王替你安排的,你可還熟悉?”
蕭瑜風很想說出這一點,他已經有能力替希衡安排衣服,他們的位置已然颠倒。
他心中充斥着奇異的滿足感,可惜,現在他是逍遙王,而不是蕭瑜風的身份。
希衡道:“熟悉。”
說完,她的目光掃向玉昭霁,示意玉昭霁來攪混水。
玉昭霁早就看出逍遙王對希衡奇怪的暗流湧動,他心中雖對逍遙王有殺意,但并未立即制止。天底下對希衡有意的人有許多,但是,無一人是希衡在意的。
這就夠了。
玉昭霁剛才想通過逍遙王看見希衡的不同,來判斷逍遙王的身份。
如今,玉昭霁舉起酒杯,悠悠燭光照在酒杯間,酒液搖晃,玉昭霁的手修長而有力。
他起身敬酒,意有所指:“多謝王爺設宴款待,但恕玉某不能多飲。畢竟皇命難違,明日玉某還要攜公主進皇都。”
希衡也配合看向他:“是。”
她淺低臻首,烏黑的發垂在腰間。
二人之間流動着一股心照不宣的默契,蕭瑜風不耐煩地轉動手中酒杯,渾身充斥着一股不耐痛恨之意。
玉昭霁……師尊希衡。
他們之間這種氣氛多像曾經啊。
蕭瑜風好似想起了曾經,曾經,身為希衡徒弟的蕭瑜風,身負長劍,遠遠站在希衡身後,看着她和玉昭霁交談、勢均力敵打得有來有往。
那時,這位魔族太子身具毀滅的混沌火,焚寂魔刀更是兇殺赫赫,看空修真界的一切。
玉昭霁在那時就單槍匹馬殺過幾個化神大能,那時的他,比現在更為鋒銳,實力超絕天賦異禀,是魔族未來的魔皇。
如果沒遇見希衡,将他攔了下來,玉昭霁一定選擇進攻修真界來轉移魔界内鬥的矛盾。
玉昭霁輸在希衡手中,從此更為内斂。
但是,杏花紛紛,柳絲細細,他從此落下了三月就來找希衡一次的毛病,美其名曰是比鬥,有時甚至不到三月,玉昭霁就會造訪修真界、尋找希衡。
這位太子殿下,每次來都不會說太多的話,好似真是公事公辦一般。
蕭瑜風卻看得出來,并非如此,他是典型的醉翁之意不在酒。
可是,蕭瑜風沒有辦法。
他身為希衡的弟子,隻能遠遠望着,希衡和勢均力敵、身份、修為、乃至容貌性情都足以和她匹配的玉昭霁越走越近。
他無法勸谏,因為玉昭霁手握大權,有一萬個方法接近希衡。他甚至無法表達不快,因為身為弟子,沒有資格對師尊的私事指指點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