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語有再多不是,可他上天入地卧薪嘗膽、撈出蕭瑜風的鮮血,再嘔心瀝血複活了他。
蕭瑜風帶着對希衡的想念、敬愛複活,可他最愛的師尊,誅滅了他最忠心的下屬。
冷風之中,蕭瑜風肝膽劇痛。
他快步走到希衡跟前,執了一個标準的弟子禮:“弟子見過師尊。”
他小心翼翼擡眸,看見希衡的睫毛上沾着紅雪般的血珠,如一尊無瑕的玉雕。那滴血珠如給無瑕的玉雕染上瑕疵,但也像将神明拉入地獄、犯了殺戒。
佛尚且金剛怒目,何況是人,何況是劍修。
風動、衣動,在湖心島的山光水色映襯下,劍仙臨凡,美得不似人間畫卷。
蕭瑜風此刻心有恐懼,但不可否認他的心髒劇烈跳動。
經曆一遭生死,蕭瑜風終于知道,他對他曾視若神明、後又恨至心間肺腑的師尊希衡,懷揣着的是男女之愛。
正因為他有那樣的妄念,所以才在一次次矛盾糾結中更恨她。
否則,哪怕她真的是想利用自己、真的對自己心懷惡意,那又如何呢?蕭瑜風曾看遍世間冷暖,他最能理解的就是世有惡人。
他早做好準備在污濁的世間生活下去了。
他在過往深恨希衡,就是因為求不得。
求不得她的男女之愛,求不得她的赤子之心,求不得……所以成了恨。
蕭瑜風藏好這樣的心思,他小心翼翼擡起頭:“弟子在島中觀師尊進階、證道,弟子在此恭賀師尊證得大道、心我歸一。”
希衡卻沒時間和他扮演這樣的戲碼了。
一次次的刺殺、阻撓,一次次暗中的加害讓希衡心中的耐性告罄。
顧語死前的話,更是将她的怒意推至頂峰。
希衡冰冷重複:“扈天行、周許、蔡成、蘭暗……”
她每說一個名字,金陽谷舊屬那群人中就有人神色緊張。
蕭瑜風一聽這名字,就猜出顧語魂飛魄散前,也許是棄車保帥,供出了這些人。
但蕭瑜風還是不忍這些人去死,這些人都是金陽谷忠心耿耿的下屬,金陽谷覆滅後,他們完全能夠離開,抛棄尚且弱小的蕭瑜風,可他們沒有。
他們在背後阻撓過師尊,蕭瑜風是知道的,那時他恨她……
蕭瑜風惶恐道:“師尊,不知這些人如何觸怒了師尊?”
“蕭瑜風,把他們交出來。”希衡沒有花費時間和蕭瑜風解釋那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。
她冰冷、了然的目光看得蕭瑜風幾乎無法呼吸,師尊都知道了嗎?
知道那些樁樁件件的暗害?知道那些在背地裡的動作?
一名金陽谷屬下忍受不了劍君之威,他被點了名字,懼怕希衡殺他,在病急亂投醫之下,他居然從袖子内射出毒針。
“蔡成!你大膽!”
蕭瑜風看見毒針朝希衡面門而去,他知道這毒針傷不了希衡,可他仍無比震怒。
他的屬下……當着他的面刺殺他的師尊希衡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