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希衡、玉昭霁第一次如此平靜、淡然地相處。
沒有妖魔在側,沒有危機四伏,就像一個最平常不過的晴朗午後,聚在一起聽琴、賞景。
希衡反倒有些不習慣:“你……”
“覺得孤很奇怪?”玉昭霁長睫輕斂,“孤也不是一直要忙魔界之事,空天印已拿到,沙華魔界、般若魔界等已經收回,這才是孤休息時的模樣。”
撫琴遊湖、陶冶情操。
總之……他不隻是會殺人的魔,他和希衡本就有許多共同點。
希衡颔首,他自然可以休息,休息時不這麼殺伐果斷,顯得溫和雅緻,倒也正常。
玉昭霁執起一個玉質鈴铛,輕點兩下,門外魔仆們魚貫而入。
他們都穿着魔族服飾,眼觀鼻鼻觀心,半點不敢亂看。
手中舉着托盤,上邊則是一道道菜肴。巧手的魔仆無聲将焦尾琴、琴案、琴凳等收走,将琴堂布置一番,成為臨時的用餐之地。
一道道菜放入案上,并不是多到連盤子都放不下,一切都剛剛好。
希衡的目光落到精美的菜肴上。
魔族欲界的水、空氣、泥土中都有欲,這些食物中同樣含有欲,但是,有一些不同。
玉昭霁見她這麼快就明悟:“希衡,看出來了麼?來到我魔族欲界的人,想要不沾一絲欲是不可能的。”
“就如生活在哪一界,就要呼吸哪一界的空氣、水,拒絕融入一界的人,隻會被此界排斥。”玉昭霁不需魔仆服侍,屏退他們。
“魔族欲界對于排斥的人,會傾盡所有誅殺。所以,你需要吸收适量的欲,少量即可,既不幹擾你的判斷、無法熔斷你的理智,又不會讓你被欲界排斥,這才是在我魔族欲界生存下去的方法。”
希衡聽着玉昭霁将魔族欲界的秘辛随口說出。
“你這麼輕易告訴我?”她覺得不妥,開口詢問。
玉昭霁則并不在意這所謂的秘辛:“以你之智,你早晚會發現,孤告訴你也沒什麼。”
“何況,希衡,難道在你眼裡心中你和孤唯有正魔之别,而無相處之情嗎?孤和你不知共曆過多少生死,相互幫扶過多少次。”
玉昭霁倏然凝望希衡,眼中的溫柔沒有化開,卻也多了另外的意味:“孤和你共曆過這麼多次生死,孤如今偏心于你,想讓你在魔族欲界過得好些,何人敢來指摘?”
誰會去指摘魔的偏心?
魔界之主為和自己同生共死過的心愛之人大開方便之門,有何不可?
玉昭霁經過和守山人那一遭對話,再度明悟自己對希衡的感情。
他心慕希衡,對她好是一件多正常的事情?
難道還要再打着對手的旗号,找無數理由來遮掩?這樣的确會迷惑希衡,但也會讓她永遠不明晰他的想法,一輩子真正拿他當對手。
“如今案上的菜色,已是魔族欲界最溫和的食物,分别含有水陸空之物,你食用後,在吃食上可不懼魔族欲界侵染。”
玉昭霁斟酒兩杯,清冽透明的酒液滿入杯中,他遞一杯給希衡,舉杯相碰。
主人相敬,客人定當陪從。
希衡喝下酒液,酒液初初入口極甘醇,咽入喉嚨後辣如烈火,是極難得的美酒。
見她似乎喜歡,玉昭霁還要和她再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