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魔,不會覺得窗外窺聽有何不對,但玉昭霁清楚,希衡不這樣覺得,君子如玉,是不會做這些行徑的。
但他必須如此做,若希衡是清風明月、霁月光風,玉昭霁就是晦暗深淵,光芒照不見的地方。
他深知,有些事,必須做,否則就是滿盤皆輸。
這次,不再是玉昭霁催促希衡走,而是希衡催動劍域,轉瞬間帶玉昭霁離開這處院落。
劍域催動,希衡周身充斥着道韻。
每次在欲界催動靈力,都會引動欲界之欲進入自己體内。
希衡剛到欲界時,對此做的應對之法是盡可能少用靈力,如今窺到了欲界的本質,她采取的應對之法也随之變化。
欲界挑動人、魔的欲望,卻又欣賞能正确駕馭欲望的人、魔、妖。
在這裡,如果一味躲避、不用靈力,反而會被欲界窺破心中的弱點,就如必須用欲界的飯菜一樣,在欲界,修士也必須合适地使用靈力。
劍域破開欲界内空間,帶玉昭霁來到剛才的樹林。
一落地,玉昭霁便打開天窗說亮話,他平素很能蟄伏,謀定後動。
可今日,他不想。
他隻想讓自己懸在半空的心落下來,是摔往地獄、而後他露出血色爪牙,還是柳暗花明、枯木逢春,給他一個希冀,全在希衡一念之間。
這很不像平素冷酷的太子作風。
可玉昭霁知道,這才正常。
動情之人,若還能步步缜密、毫不慌亂,完全以獵人捕獵的心态看待心上之人,隻有兩種原由。
第一種,心上之人與他隔着千萬遠的距離,他能夠不費吹灰之力俯視她,所以在心愛之餘,玩一些貓捉老鼠般的遊戲。
這種所謂的情感捕獵,源自于雙方差距如鴻溝。
希衡與玉昭霁,顯然不是這種情況。
他們二人如果誰動殺心,都有機會徹底殺死對方,斷對方輪回生機。
第二種,則是那個玩情感捕獵的男子,并未太過動心。
玉昭霁對希衡,顯然也不在此列,否則他一個魔,昏了頭糾纏正道劍君?
嫌棄命太長?
總而言之,求愛時的玉昭霁,比起他權勢上的善于玩弄人心,在希衡面前,他也隻是于情感上青澀的男子。
玉昭霁道:“希衡,你看見了,世間至親至疏夫妻,并不都是如你所想,淡如水般相處,也有性如烈火者,你拿正魔習慣來推拒我,我實在難以認同。”
希衡一想,知道的确是自己疏忽。
她昔日走過許多地方,當然也得見過不同的夫妻相處。
但那時希衡的重點不在夫妻如何相處上,一時也就想不起來,直到見到紫衣、宋時葷素不忌相處,才勾起她心底裡的回憶。
若是旁人說不能認同此拒絕,恐怕希衡不肯理會——她拒絕誰的求愛,不需要一個多麼完備的理由。
情感之事,由心出發,拒絕男子的求愛不需要這名男子同意。
希衡斬斷塵緣向來迅疾,可說這話的人是玉昭霁,希衡無法置之不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