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身上生了男子對女子的瘋狂渴望,連玉昭霁的修為都壓制不住,可想而知有多熾烈。
希衡無意和他尴尬共處,若是她不知曉玉昭霁心悅自己也就算了,她知曉,又怎可能一點波瀾不起?
玉昭霁聽懂了希衡的言下之意,但他神色未變,沒有一點羞赧之色。
玉昭霁于情感一道,的确無比青澀,但他天資聰穎,在和希衡的相處中很快知曉了男女情愛攻伐之道。
希衡善于隐忍、内斂,他要是同樣如此,她能以君子之道待他千萬年。
于是玉昭霁道:“是,我的确對你存了鴛夢之志。”
同床共鴛夢……希衡面無表情,玉昭霁在說什麼虎狼之詞?
她冷冷看着他,似乎要看這位堂堂太子能說出些什麼更粗俗的話來。
果不其然,玉昭霁話鋒一轉:“對心愛女子存鴛夢之志,乃合乎情理之事。”
希衡實在無法看他颠倒黑白,她在半空之中,雪袖随風翩跹:“你在轉換問題,心存此志,和在大庭廣衆之下表露出來,是兩回事。”
幸而周遭沒有魔仆,否則整個太子行宮的人都能看見,他們的太子殿下私底下原來是這個樣子。
玉昭霁倒也不怕被人知曉,魔仆不過是他的家奴,他怎會在意他們?他隻要注意在馭下時,讓他們更忠誠就夠了。
“哪怕被别人知曉又如何,我雖有此志,卻發乎于情、止乎于禮。”他被削斷的那縷墨發還斷着,的确,如果玉昭霁真是不管不顧的色中惡鬼,一劍又怎能逼退他?
二人的談話到此為止。
玉昭霁和希衡一路去尋禮陽。
這一路上,許是因為剛才他的失禮,他甚至比之前更注意和希衡相處的距離。
兩人并排着禦風而行時,玉昭霁會特意離希衡一臂之遠,明明以前他們還是敵人時,玉昭霁都會故意到希衡面前,有時搭着她的肩膀,看着她的眼睛說一些話。
現在特意隔了一臂遠,哪怕高空長風将兩人的衣袖吹得交纏在一處,玉昭霁也心無旁骛。
這樣的态度……不能說不好。
但希衡很清楚,不能自控的邪魔從來都是戰場上的雜碎,周身全是弱點,都不用希衡用劍就能死。而真正難纏的人、魔,從來都是能自控的。
他不圖色欲,說明圖謀的比色欲更重。
他不圖接觸,說明最後所要的是她的所有。
玉昭霁,是曆代魔族皇族中的最頂端。
待魔族欲界月落日升、霞光萬丈時,希衡和玉昭霁回到剛踏入欲界時落腳的小鎮。
青石街用水洗得透亮,打更的更夫在晨光中踩着草鞋回去休息,經過一夜放縱的欲界子民全都日出而作,他們後悔昨夜被欲掌控了心靈,在白天時便拼命虔誠、洗去塵埃。
如此,也倒有了一派祥和之景。
希衡走入巷内,她那日降臨欲界時,曾看見一名男人手持菜刀、滿身鮮血、笑容滿面地走出巷子。
幾十年間,希衡見過禮陽煉制的一切法器,她從那柄刀上看見了禮陽的痕迹。
希衡問一名正在賣花的女郎:“這裡煉法器的人在哪裡?”
賣花女溫柔一笑,也不多問希衡買法器做什麼,最多不過是殺人,有什麼可怕的。
這裡,可是欲望的天堂,每個人都痛苦地和自己的欲望搏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