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楓雖厭惡極了他們,但他們仍是玄清宗弟子,跪在峰底,她也沒法說什麼,隻能當他們是空氣。
……
淩劍峰底,江離厭的心已經在痛苦中漸漸麻木,他覺得這樣的跪是毫無意義的。
如王楓所說,他們做錯的地方在其餘事上,做錯了事就該彌補,彌補要對症下藥。
而他們跪在這裡,能起什麼作用呢?他們最該做的事是找到師尊,将以前的輕狂全部收起來,去彌補那些大錯。
可是,他們沒法找到師尊,她去了妖族,他們根本去不了。
他們隻能跪在這裡,明知無望,卻還想着把峰跪塌,師尊會不會網開一面?
“師尊!”溫雨勉眼尖,他察覺到上空的雲忽而散了許多,那是遠處有清風徐來。
雲層散開,極高遠的天空上,有一道雪色身影飄渺過去了。
能在淩劍峰上空禦風飛行的隻有一個人:華湛劍君希衡。
高階修士間十分注重距離感,每個峰主的峰上都有禁制,不許别人橫飛跨過自己的峰,衆人也都遵守這規矩。
所以,溫雨勉才一看就知道那是希衡。
再見她,溫雨勉想極力表現得最好,表達自己的忏悔之心,他的背更加筆直,跪得也越發虔誠,可天空上的女修,一眼都沒望下來。
白馨兒忍不住喚道:“師尊、師尊,我們知錯了,馨兒知錯。”
她臉上挂着淚,愛美的白馨兒如今一點妝飾都沒有,她已經真的知錯了,素面朝天,哭得情真意切。
連自以為已經麻木的江離厭,聽了這哭都忍不住傷懷,眼裡泛着淚光,隻是倔強不掉下淚來。
白馨兒道:“師尊,我們所犯之錯,一在不敬師長,二在以下犯上,三在偏聽偏信,四在忘恩負義……無論師尊要如何罰我們,我們都甘願領受。”
“隻求師尊能恩準我們在淩劍峰做個灑掃弟子,以漫漫餘生贖罪,償還師尊恩情。”
她磕下頭去,泥地本松軟,可白馨兒磕得真心實意,隻一下就磕出了鮮血。
溫雨勉和江離厭也同樣如此,他們帶着對自己的厭恨,對往事的後悔,想以頭上的痛來狠狠懲罰自己。
淩劍峰底人來人往,來往弟子們不敢駐足,生怕卷入此事,遭人記恨。
他們恨不得堵住耳朵、閉上眼睛,一些女弟子更是當場往廣場那邊飛走,男弟子們擔心落了面子,隻是加快腳步。
溫雨勉、白馨兒、江離厭不住磕頭,眼看着場面就要鬧得難看時,天空中的女修終于低眸。
一道清冷的目光朝他們望來,沒有一點怨怼,也沒有一點親熱,清冷如雪,平靜得像是看陌生人。
白馨兒擡起血淋淋的臉:“師……”
一道劍風由上及下,澹然飄落,白馨兒的話沒說出口,就莫名說不出來了。她被暫時封了口竅。
那道劍風一擡,白馨兒三人跪得死死的,膝蓋卻離了地面。
她們被風吹起來,腋下如同有無形的劍風挾制着她們,将她們帶離地面,遠離淩劍峰。
白馨兒雙腳離地,眼淚啪啪地流。
修士的目力是極好的,她清楚地知道,師尊希衡一定能看到她們的眼淚、血水,看到她們眼裡的後悔和痛楚,但是,她還是這麼決絕地要讓他們離開。
她是堂堂劍君,不喜歡别人跪在淩劍峰面前,就可以揮手讓他們離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