希雲在希家閉目,頃刻後睜開雙眼,雙眼清明,含着淡淡金色。
修真界的大好河山如畫卷一般從她眼裡飛速略過,希雲飛身而起,筆沾濃墨,在一架長屏風面前落筆描畫。
她足不出戶,但筆下自然落就修真界的景象。
其中,有一處景象不同:這處景象中,赫然是一名仙風道骨的男人,坐在一塊石頭上,對面的石頭處則盛着一方玉瓶。
希雲現在完全處在畫修的玄之又玄的境界,她的濃墨落在玉瓶上,啪嗒一下,玉瓶碎裂開。
畫卷中自然而然出現玉瓶碎裂、流淌出無數水流,水流中盛着一張又一張人臉的景象。
希雲還要再畫,她想把半神天亓所在的位置再畫清楚一些,說不定就能直接知道他的所在了。
然而,畫中的男子倏然睜開眼。
他輕笑一聲,手作拈花狀,一滴水珠從畫卷中飛出,照着希雲的眼睛而來。
希雲的眼登時血流如注,她疼痛萬分,也就無法再落筆、窺探半神天亓的行蹤。
鮮血從希雲秀氣美好的臉上汩汩流下,她卻沒有驚呼,而是還想再試着運功、再試一次,直到被破門而入的希家長老們阻止。
“希雲,天意如此,不得強求。”一名須發皆白的長老身着文士袍,奪過希雲手中的畫筆。
另一名長老察看希雲的眼傷:“還未傷及根本,将養半年便能再視物。”
希雲卻一點兒也顧不上自己的傷勢:“兩位長老,煩請通知衡姐姐,半神天亓在一處山洞裡,周圍有許多石頭,有一種奇怪的鳥叫。”
“好。”那名查探她傷勢的長老道,“你不必過于憂慮,希衡早是劍君,如今更是得證殺道,把我們幾名儒修綁在一起,恐怕也不是她的對手。”
他一歎:“當然,半神天亓也非池中之物,我們已請出文天書,推演半神天亓的過去未來,找尋他的弱點,期盼能幫到她。”
儒修世家,最注重的就是小輩。
何況是希衡這樣的天驕,她遠在玄清宗,但那是因為希家認為小輩應該多加曆練,一輩子縮在白水希家範圍内,最多不過成為治家的小才。
玉不琢,不成器。
曾經,希衡死于蕭瑜風之手,希家表面沒動靜,其實也是因為希家發現是半神天亓暗中作祟,他們才蟄伏下來,暗中積蓄力量,以圖複仇。
希雲聽見長老所言,一顆心放下一半:“衡姐姐進階分神時,我在閉關,未能及時道賀,如今尋出半神天亓的蹤迹線索,便當是我遲去的道賀。”
她甜蜜微笑起來。
每位畫修的成長都極為坎坷,畫修的戰鬥能力在儒道分支中也是最差的。
希雲能有如今的成就,和當初她跟在希衡後面,遊曆山河,密不可分。
有這樣一個強大的劍修在,畫修才能安然作畫,從筆下領悟道意。
玄清宗。
希衡收到了希家的來信。
希雲的眼睛受了傷,托人代筆,在信中喋喋不休寫半神天亓的蹤迹線索,末了還說,半神天亓過于強大,請她務必小心。
信中還寫了文天書的推演結果:半神天亓,自誤心。
隻有這七個字,别的再沒有了。
希衡在心内咀嚼這七字,平心而論,這七個字說了的效果,就相當于沒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