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除開這副兇悍的魔族太子儀仗外,另有一副儀仗,則用到了九百隻青鸾在首、九百隻仙鶴在尾,中有九百隻彩鳳齊鳴,周身繞着祥瑞雲霞。
除開青鸾、仙鶴、彩鳳外,儀仗周圍侍立的也不是魔女,而是天生地養的花靈侍女。
這副儀仗一改魔族的審美,更加偏向人族作風,仙音袅袅,清輝澄澈,和太子儀仗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做派。
這是玉昭霁當初特意吩咐了魔族内廷大臣,讓他們不用魔族的儀仗給太子妃接駕,而要以人族的喜好為先。
其後還綴着一副極貴的儀仗,是給守山人準備的。
魔臣們等候在十萬大山之外,十萬大山有陣法,他們看不見十萬大山内的場景,希衡和玉昭霁卻能看見他們。
希衡看見那堆儀仗,再度沉默。
她烏發如墨,清影似仙,白衣如雪不染纖塵,卻有股淺淡的拒絕之意。玉昭霁察覺到了。
守山人倒是喜好熱鬧,眼睛都快粘在那些儀仗上面。
玉昭霁一直注意希衡的情緒,輕聲問:“你不喜歡?”
青鸾、彩鳳、仙鶴、花靈,他雖看不見,卻能聽到鸾鳳清鳴。
希衡猶豫一瞬:“你的心意很好,我并非不喜歡。”
“隻是……”她想想,仍然選擇和玉昭霁開誠布公,“自我元嬰以後,便少有歸家。無論是我證殺道、進分神,還是我和希修的龃龉,我都沒有歸家禀報。”
按照希家重視子嗣的規矩,其實希衡該回去告知此事。
但她一向很忙,就連阖家團圓時希衡也常常是寄信回去,或者出席一面,将禮節盡到,就立即離開,不作一點停留。
那些禮節的确盡善盡美,風儀無雙,可對家人來說,不該隻有完美的禮節。
希衡說:“後來我被天亓困在冰牢,家中為此頗有辛勞。我離開冰牢後,先去魔界,是因你身上的兇神殘念必須早些清除,可……”
希衡一頓:“若我心有所屬,同你情牽一心之事從魔界傳入希家,這太于禮不合。”
屆時,恐怕不管希衡是不是劍君,戰力是不是希家最高,她也得聆聽家訓。
玉昭霁聽明白了:“是我思慮不周,我忘記了人族的規矩。”
魔族在這方面,規矩并不嚴苛。
玉昭霁:“原該我先去拜會白水希家。”
兩人一交談,達成一緻,希衡這次去魔界,先不大張旗鼓暴露身份,等過後玉昭霁先去白水希家再說。
玉昭霁以魔力幻化出一頂素色幕籬,披着素色淺紗,能夠罩至希衡腳踝。
玉昭霁拿着幕籬,要給希衡戴上,希衡在他給自己戴好前,問了一句:“你的儀仗全部準備好,我卻佩戴幕籬,掩藏身份,于你來說,會否辜負你的一片心意?”
她眉眼清冷真摯,隻要玉昭霁說一句是,她就會再想其餘辦法。
哪怕先修書告知希家也好,哪怕聆聽家訓也罷。
玉昭霁卻微彎唇角:“希衡,你能這麼問,就說明沒有辜負我的心意。你放心,無論是為君者的氣度,還是身為男子面對心上人的氣度,都遠不止此。這隻是來接你的儀仗,無論你是否隐藏身份,它隻要接到你,就已經完成使命。”
“當然。”他的聲音微低,變得缱绻暧昧,“等我拜谒完白水希家,你不戴幕籬,再坐上太子妃的儀仗,我會更為開懷。”
說完,玉昭霁輕輕為希衡戴上幕籬。
那幕籬淺淡素約,但是罩在希衡身上時,便有輕雲兮蔽月,流風兮回雪之感,雖戴了遮至腳踝的幕籬,仍然一眼能看出她是希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