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說希衡背負的天下、仁道,是她自己因為道義給自己的約束,她不做到也沒有人會指摘她的話,希家家主背負的希家、白水,那就是寫在家規刻在石碑上的規矩。
希家的家主,先天下,後希家,最後才是自己。
希衡看見,希家家主的兩鬓上已斑駁了白發。
她便把本來想和希家家主談論文天書預言的心給收好:“家主,今日還有事,我們先告退了。”
“好。”希家家主扯出一個笑意,卻難掩疲憊,“你們去吧。”
玉昭霁和希衡離開,希雲一直靜靜觀望這裡的場景,聞言也打算一起出去。
希家家主卻忽然道:“阿雲,香味淡了,再将屋裡的香點上。”
希雲趕緊去點香,點香完她還想出門,希家家主又說:“阿雲,去将我的琴拿來。”
希雲一怔,這才後知後覺家主想要借故留下她,她黯然看了眼希衡的後背,正巧希衡也知曉希雲的心意,回頭來看,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時,希雲的眼睛更紅。
她幾乎稱得上泫然欲泣,眼裡蓄滿了清淚,卻又堅持着不讓淚水掉落。
希衡想朝希雲走過去,希雲也想朝她過去。
希家家主輕咳一聲:“阿雲,随我進來。”
希家家主又對希衡隐晦地說:“希修雖不成器,到底也……還望待會你略略留手。”
他清楚希衡在希修身上留的劍氣,一定是一會兒要去收拾希修,這才這樣一說。
希衡尊重他,也惠及希修:“是。”
……
于是希家家主、希雲往屋内,希衡、玉昭霁往屋外。
玉昭霁給魔君們發了道密令讓離開,希衡則要去希修那裡,她見玉昭霁似乎也不想去休息,邀請:“要和我一道去找希修嗎?”
“不。”玉昭霁慢悠悠說,“我一不會哭,二不會欲語還休看着你,你叫我去我隻會用我的刀替你做事,又有何用呢?”
希衡忽然聞到了難言的醋味。
醋意彌漫,醋味熏天。
她很難把玉昭霁和吃醋這兩個字放在一起,希衡和玉昭霁認識幾百年,沒見他有過類似的吃醋行為,現在他眼角眉梢都有些郁郁,但又朝她看來,好似一定要她給個答案。
如果不給,玉昭霁可不是嬌弱的男面首,他肯定會采取他的手段。
所以希衡從善如流,也并不顧及這是白天,反正四下沒有别人:“我心悅的是你,叫你和我一起去,隻是約你,并無其餘的意思。”
“哦。”玉昭霁,“哪怕我不會哭?”
“……嗯。”希衡回應。
何況她也無法想象玉昭霁哭是什麼場面,如果非要說,她記得曾經她死後,玉昭霁哭過,也就那一次。
所以,從某種意義上來說,玉昭霁哭等于希衡死。
玉昭霁又悠悠說:“可屋内的那位姑娘很會哭,希衡,讓我數一數,這是多少次了?玄葉真君、青杏簾招的茶女、謝瓊璧……”
還有許多許多人,玉昭霁處理的情敵可真是多。
他拉着希衡的手腕:“其餘那些人,你對他們并無過多關注,可裡面那位希雲,你對她并不一樣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