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昭霁眸子微暗,他說:“若他真的覺察出來,就不會再輕易放冰神銀姬離開,希衡,你忘了嗎?”
玉昭霁輕輕說,你忘了嗎?他的語調很輕,眼裡也沒有一點壓抑的郁色,但無端端,握着希衡的手開始變得滾燙,希衡好像能覺察到裡面血液在加速流淌,帶動着她的血液,一起流向相同的方向。
這自然不是真正的血液流向,這隻是感覺上的心至。
兩心一同而已。
希衡細細回想,玉昭霁之前告訴過她,他真正發現自己動心是在守山人挑破他的情緒時,而發現他動心的前奏是在鬼墟幻市之中。
鬼墟幻市……
希衡細思,發現正是從這次開始,玉昭霁就從沒有果斷離開過。
鬼墟幻市告破的那一日,玉昭霁表面上離開,實際上,當希衡的長劍沒入蕭瑜風的身體,希衡悲傷前往妖族王庭時,玉昭霁出現了。
他一直跟在後面,長風将魔氣霸道吹向天邊,玉昭霁在鋪天蓋地的魔氣中說希衡像是一柄随時會斷裂的劍。
當得知希衡是自己所愛後,玉昭霁從沒有真正完全離開過她。
欲界一别,玉昭霁留下了和希衡聯系的玉佩。
邊城一别,玉昭霁月下千裡奔襲,隻為去尋已經成神的天亓,找到希衡。
還有後來的數次分别,仔細想來,就會發現,玉昭霁從沒有真正離開過希衡,除了自入十萬大山奪得傳承想救希衡的那一次。
希衡以前隻知玉昭霁情深,但從沒如此細思過,現在一想,才恍然大悟。
原來愛與被愛,真的不用說出來,被愛者會感覺到無微不至的關心,哪怕當時不覺,過後一想,也全是細節。
一旦沉淪愛欲,兇殘如魔族太子,也溫和如春風。
希衡問玉昭霁:“你為何如此不放心我?”
希衡好歹也是當世劍君,除開那個半神天亓之外,整個修真界、魔界、妖界,希衡都可以保自己不死,哪怕妖皇親自動手,她不說全身而退,至少也和妖皇三七開。
這還隻是當初的希衡,如果是現在的希衡,妖皇并不是她的對手。
玉昭霁本來想說什麼,但又咽了下去,他微笑:“你要是不喜歡這樣,我可以收斂。”
希衡說:“并未。”
玉昭霁并不過火,希衡便并不介意,當然,如若玉昭霁宛如偏執狂魔,要定希衡的一切位置、窺探一切行蹤,那希衡就會讓他收斂了。
愛意如果不能在尊重的前提下,那就隻是可怖的占有欲而已。
而華湛劍君希衡,隻屬于自己,不屬于任何人,哪怕打着愛情的幌子也不行。
玉昭霁這下真心實意感覺整個胸膛都充滿了甜蜜,他聽着鳥鳴也覺得悅耳,山谷吹來的風也像在把希衡的衣角吹向他。
這裡是注定要毀滅、坍塌的記憶空間,是諸神黃昏的開端,可玉昭霁此刻卻覺得這一刻,它是樂園。
在樂園裡,獨屬于玉昭霁的恐慌和不安定感也會短暫消失。
玉昭霁的恐慌和不安定感來源于希衡曾死過一次,淩劍峰上白骨香冢,那個記憶看似遠去實際一直刻在玉昭霁的心底,他入睡時折磨他,他修煉時折磨他。
但玉昭霁不會将這一點告訴希衡,徒惹她煩憂。
這樣的不安定感,玉昭霁獨有就好。
玉昭霁朝希衡解釋:“按照兇神所說,冰神銀姬圖謀更大的野心和力量,這時候,冰神銀姬的處境其實很危險,兇神如果明晰心意,一定會跟上去,他不跟上去,隻是因為他沒想明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