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如說,在王楓摔倒時,或者弄得一身髒兮兮時,這位劍君不會露出嫌棄之态,會施法幫王楓清理。
但平時的小事上,哪怕她和徒弟手拉着手,手中間也大部分隔着一層薄薄的雪帕。
烏月忽然很好奇,如果這位華湛劍君和那位魔族太子手拉手,也會在手中間隔這麼一層帕子嗎?
他眯眼,魔器黑舟在天空中央,正是天光最鼎盛的時候,烏月擡頭,能看見希衡逆着光,天光聖潔落至她身上,她面容清冷眼中盛滿雪絮般的關切,讓烏月有些不可直視。
他從平江堰出來,還在風雨夜殺人時,是這位驚才絕豔的劍君來和他大打一場,放了他囚牢裡的犯人。
他的病原在世界肆虐、為所欲為時,也是這位劍君找到了徹底殺死那些病原的方法。
……
她是他命中的克星,是他從冰冷江水中走出後遇見的第一個、也是最驚才絕豔的人。
照理,也是烏月最恨、覺得最礙眼的人。
烏月本想殺了她,讓三族聯盟少了這個人。
可是,他的心的天平在緩緩發生轉移。
烏月和半神天亓可不一樣,半神天亓經曆了這麼多年修道之路,他道心堅定,絕不動搖,可烏月,他自出生起就沒得選,巫妖的使命重重壓在他身上。
眼下,假扮王楓成了烏月人生中唯一的一條岔路。
希衡見“王楓”不伸手,她道:“在賭氣嗎?現在你身無修為,若是落下去——”
烏月蓦地重重将手擱在希衡手上,挑眉大笑:“落下去又怎麼了?我無論從哪裡落下去,師尊都會來接住我,我才不怕。”
希衡隻是輕輕說:“君子不立危牆之下,這是常識。”
烏月說知道了知道了,他就着希衡的手起來後,希衡就放開他。
烏月忽然來了興緻:“師尊,想不想聽笑話?”
希衡在前面走,烏月在後面像是尾巴一樣跟着,希衡道:“講。”
烏月根據王楓的記憶,也知道王楓是這樣跳脫的性格,他便更不怕了。
烏月講:“有這樣一個故事——
鼠和黃蜂結拜為兄弟,邀請一個秀才去做證,秀才不得已去了,隻被排在第三位。
朋友問他:“老兄為何甘心居于鼠輩之下?”
秀才回答說:“他們兩個一個會鑽,一個會刺,我隻得讓着他們些了。””
烏月講完這個笑話,希衡的表情果然發生變化,她看着“王楓”微笑,如同雪蓮盛開,萬千花蕊都沒了色彩。
烏月愣愣看着她。
希衡又微笑着說:“這是《笑林廣記》裡的腐流部,譏諷那些靠阿谀奉承、裙帶關系上位的。楓兒,你有言外之意。”
烏月見被希衡猜到了,有些懊惱。
他講這個故事,當然是因為看昭陽、昭影不順眼,尤其是那個善于汲汲營營的魔族太子,不就像鼠輩和黃蜂一樣會鑽營嗎?
烏月道:“師尊都知道了。”
希衡則回答:“以後不許再說,那位殿下智珠在握,并不是隻有你所看到的這一面,昭陽和昭影奉命行事,你也需要看到他們的長處,怎可在背後随意诋毀他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