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位劍君差一點點就要突破了,隻是她不知道。
如果希衡真的能思考清楚這個問題,那麼,她的成就必定在當初的兇神長明和冰神銀姬之上,隻是現在希衡沒有這麼多時間思考。
她不得不将自己從那種漩渦般的思考中抽離出來,尋找巫妖十一的骨頭。
機會稍縱即逝,思考重要,行動也同樣重要。
巫妖十九離開後,又來了一位吊唁十一的巫妖。
他是巫妖十二,曾是巫妖十一最好的朋友。
巫妖十二沒有像巫妖九那麼不靠譜,也沒有巫妖十九那麼沉靜,巫妖十二隻是平平常常過來,還帶了一壺酒。
他自己身上沒有酒味,滴酒不沾,在酒杯裡倒滿酒之後,朝巫妖十一的牌位下傾倒下去,倒成一個圓形。
巫妖十二擡起眼:“十一,他們說死人都是這麼喝酒的,你也就别怪我不同你碰杯了。”
“以前你給我說過,比起人皮,你更喜歡喝酒,你說哪怕你死了,也得把你的骨頭泡在酒裡,可惜,巫王說你的能力要拿去掣肘修真界那位華湛劍君,所以,不能出一點岔子,你的骨頭也不能留下。”
巫妖十一的牌位靜靜的,牌位不能說話,隻能起到情感上的陪伴作用。
越看,其實越寂寥。
巫妖十二席地而坐,像是在和老友聊天那般:“你也别怪巫王,那夜華湛劍君來救王楓時的動靜你也知道,她以化身之身,能從巫王手裡全身而退,還能釋放平江堰這麼多人,她的确是一個難纏的修士,我們别無他法。”
巫妖十二歪了歪頭,說:“誰讓我們巫妖從一出世,就被鎮壓在平江堰呢,我們什麼都沒做錯,但是被傷害的确實我們,就像那些被我們屠殺的萬族,她們也有許多無辜者,犯錯的不是她們,但是隻能讓她們來承受。
我們注定和天下萬族為敵,我們隻能鬥,以弱勝強,除了用這些出賣自己人的鬼蜮伎倆外,我們還能用什麼?”
巫妖十二說着說着,幾乎将一壺酒都完完全全倒在地上。
他不喝酒,愛喝酒的是死了的巫妖十一。
酒不醉人人自醉,巫妖十二快被心中的痛苦逼瘋了。
巫妖十二說:“但我偷偷藏起來了一塊,巫王也不知道。”
他壓低聲音:“你算是忠君而死,死了連骨頭都沒有也太慘了,我給你藏了一塊,現在我帶過來了,之後,你小子算是有福了!”
巫妖十二鬼鬼祟祟掏出來一個壇子,壇子裡是一塊被洗得幹幹淨淨的骨頭。
他做賊般從再掏出一壇子上好的花雕酒,擡起壇子底,将那壇子花雕酒全部倒在盛放骨頭的壇子裡。
然後,巫妖十二再蓋好這個壇子,用紅繩子系好,悄悄把它藏到牌位最後面。
這樣的話,每一次祭奠,巫妖十一的骨頭都能喝到新鮮的酒了。
他充滿成就感地看着巫妖十一的牌位,心滿意足的笑,笑着笑着,巫妖十二的眼淚掉下來。
巫妖十二連忙把眼淚憋回去,他低聲罵了一句:“這世界真奇怪,我在平江堰的水底受罪那麼多年,都沒哭過,到外面來卻哭了。而且,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,自從巫王分了一點慧給我,我就更奇怪了。”
巫妖十二困惑說:“我以前上戰場殺人,沒有一點點愧疚感,可現在殺人殺久了,我反而容易睡不着。”
希衡知道巫妖十二的困惑從哪裡來。
這世界上,所有的人和士兵都會對剝奪别人的性命産生多多少少的恐懼感。
每個朝廷隻能用信念、用服從、用保護自己人的信仰才能讓士兵們克服這種恐懼,變得敢于舉起刀劍屠殺别人。
哪怕如此,許多士兵在戰後回歸家園,也會出現心理障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