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為天武皇帝的侄子,玉昭霁就顯得落寞許多,沒什麼人來奉承他。
因為在這些山高水遠的蕭郡官員看來,一個王府的二公子,當然比不上王府真正的繼承人諸葛聞機。
玉昭霁也好像是習慣了門前冷落車馬稀,他隻在宴席上衆人同時敬酒時喝了一杯酒,其餘時候就自在吃飯。
等諸葛聞機攬着美人離席後,宴席漸冷,諸人離散,玉昭霁也從席上起身離開,進入太守為他安排的屋中。
一進去,玉昭霁脫下軍靴,和過于沉重的披風、铠甲。
他将自己的武器——一柄刀,仔仔細細用帕子擦幹淨,再放入房中的刀托之中。
燈火噼裡啪啦,玉昭霁拿起随身攜帶的一卷書,坐在桌前看了起來。
直到屋内響起鐵門旋轉的聲音,玉昭霁才微微擡了一下眼皮,并未将目光望過去,而是神情自若繼續看書。
蕭郡太守從牆邊的暗門處走來,神情再不像是參加宴席時那樣的膿包窩囊,雖然仍然帶着奉承,卻多了幾絲精明。
蕭郡太守恭敬走到玉昭霁面前,彎下腰:“下官見過潛龍衛大人。”
玉昭霁頭也不擡:“本官叫你給白雲法師下的帖子,你可有下到白雲法師手中?”
蕭郡太守拱手:“帖子已經到了白雲法師手中,她也已經答應赴會。”
玉昭霁翻開一紙書頁:“派人在青龍山外盯着,别節外生枝得好。”
蕭郡太守諾諾應是,忽然又笑着,小心翼翼從袖子裡抽出幾塊黃金,前傾身子,放在玉昭霁面前的桌上。
黃金塊在燈光下更加黃澄,惹人喜愛。
可别小看了這幾塊黃金,誰有了它,就能官運亨通、紙醉金迷。
玉昭霁終于放下書:“太守這是何意?”
蕭郡太守臉上堆起笑:“區區薄禮,不成敬意,潛龍衛大人拿去随便花銷,當是下官孝敬您的。”
玉昭霁挑眉:“三年清知縣,十萬雪花銀,看來你撈了不少。可是,太守怎麼不将這些黃金拿去孝敬本官的兄長?他才是未來的王爺,本官隻是區區五品官員,論品階,還在太守之下。”
蕭郡太守哪兒敢受這話,滿臉谄媚的笑:“大人說這話就是折煞下官了,品階有價,可在皇上心中的分量無價,下官雖為一郡太守,卻難見天顔,哪裡比得上潛龍衛大人您暗中替皇上辦事?”
他小心翼翼望着玉昭霁的臉色,沒見到他生氣後,在結合玉昭霁和諸葛聞機的關系,道:“再說世子爺,下官說一句話得罪人的話,世子爺雖受王爺愛重,可大人您,才是皇上真正信任的人,将來這爵位,落到誰的頭上還不一定呢。”
玉昭霁心中毫無波瀾,他不會為别人的奉承而高興,也不會為别人的踐踏而憤怒。
他早就習慣了。
隻是,他現在當然得回應蕭郡太守,官場上,隻有一個鼻子通氣兒的,才算是一派。
玉昭霁便大笑,将手中書頁一合,起身拍在蕭郡太守的肩上,仿佛蕭郡太守的話說到了他的心坎兒:“太守雖然遠在蕭郡,但是體測上意絲毫不輸京官,真是難得的忠臣。等這次本官回京,必定向皇上轉述太守的忠誠。”
蕭郡太守的心都被這句話給暖得熱乎乎的。
可他還是有些不放心,将目光落在桌上的黃金處。
玉昭霁心領神會,将黃金揣到袖子裡。
蕭郡太守這才長長松了口氣。
這才對嘛,他給潛龍衛大人送黃金,潛龍衛大人也收下了,這才是你中有我、我中有你,誰也别想摘出去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