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,坐在金碧輝煌的皇宮之中,卻要掌管全國,他怕,怕得渾身上下都恨不得長滿了耳朵和眼睛。
蕭郡太守對天武皇帝的懼怕更深,下意識看向玉昭霁,玉昭霁冷冷望他一眼。
蕭郡太守又被這寒泉般的眼驚醒,他隻有這條路,沒有左右搖擺的底氣。
蕭郡太守再給諸葛聞機打哈哈:“世子爺從京城而來,京城那個地兒,既有龍氣彙聚,又有皇上和國師鎮守,平常妖魔跑還來不及,怎麼敢在京城作祟?我們這些邊陲小弟,可就沒這麼好的命了。”
諸葛聞機還是不太信,滿眼的狐疑,始終認為這是蕭郡太守借助妖怪的名頭,來逃避修建河堤河渠不利的責任。
諸葛聞機哼一聲:“真的嗎?有沒有人證?我看,空口白牙說些怪力亂神之語,可不是當朝命官該說的話。”
蕭郡太守擦擦汗,正在這時,一聲嘹亮的啼哭傳來,白色的紙錢也飄飛過來。
蕭郡太守心道來得真好!
他為了将白雲法師架在高處,逼她來參加這次鴻門宴,特意讓府中的下人扮做百姓模樣,扶棺而出,在街上哭訴水妖殺人之事。
白雲法師的威信,來自于她給自己營造的神明身份,她救苦救難,這才得到了百姓們的拼死愛戴。
而,如果她眼睜睜見着水妖害人卻不來幫忙,百姓們自然就會降低對她的崇拜度,到那時,蕭郡太守就可以殺她了。
現在,哭泣的就是一名扮做百姓的婢女。
她哭天抹淚:“我的孩兒,你才三歲,怎的就被那惡妖抓走了?娘起碼能留你到六歲,你怎麼就走了啊!妖精,還我的孩兒來,還我的孩兒!”
演到情深處,她還做勢要沖破外邊的防守,沖到河堤内部,沖到大河面前,朝那無中生有的水妖沖進去,要回她的孩子。
自然,被把守的士兵們攔住。
蕭郡太守做出痛苦的模樣:“世子爺,這就是被水妖所害孩子的母親。”
雖說天武皇帝用童男童女煉丹,但是,天武皇帝也不傻,他不會直接說金麓王朝的所有童男童女都要給他做煉丹的材料,如果真這樣說,不說會不會所有人都反了他,就光提王朝沒有嬰兒,這個王朝還有未來嗎?
所以,天武皇帝今年收這個縣的童男女,明年收那裡的……
甚至頒布了不少律令來減少百姓的抵觸心理,比如說,天武皇帝命令,收取的童男女,優先選擇犯人的孩子以及連坐犯人同族的孩子,這條律令一出,不少百姓都有了僥幸心理。
他們覺得,金麓王朝這麼大,什麼時候才能輪上自己所在縣的孩子奉獻出去?
更甚者,還有這麼多的犯人孩子來抵罪……
百姓們越來越遵紀守法,越來越不敢反抗,還敢生孩子。
天武皇帝的律令也就取得了巨大的成功。
因此,蕭郡内有孩子,是很正常的。
蕭郡太守眼睜睜看着事情的走向和他設想中一樣,又拿這一點博取諸葛聞機的信任,他故意做出嚴肅的模樣,走上前去,告誡那些士兵:“不得用粗,淺淺攔下就是。”
等士兵們收手,蕭郡太守又溫言對着那名喬裝的婢女,和藹道:“你也不必再哭了,本官已經派人去請白雲法師了,等白雲法師一來,必定能捉拿水妖,還你的孩子一個公道。”
婢女連連道:“多謝太守大人!”
諸葛聞機看見這個陣仗,心中的猜疑已經去了十分,他正想說這次自己帶來的人中也有清風道的道士,可以幫助捉拿水妖。
忽地,諸葛聞機包括蕭郡太守、玉昭霁都聞到了一股香味。
這香悠遠飄渺,不像紅塵中香。
諸葛聞機下意識深嗅:“好香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