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昭霁費力想從希衡身上下來,他已經受夠了她的輕視,而且,他也受夠了自己的情緒被她的三言兩語挑起。
玉昭霁這一生早就受夠了别人的輕視,他已經學會了唾面自幹,反正,最後那些人都會以各種各樣的姿勢死在他的面前,所以,他的心緒無波,就連殺意都不會過于透露。
可這個白雲法師……
為什麼他這麼着惱她?
玉昭霁想要自己走,他胸腔中的意氣終于再被她全部激蕩出來,居然真的在短時間迸發出無窮的潛力。
他推開希衡,站在了崎岖的山道上。
他的骨頭縫在發疼,身上無力,踩在地上像是踩在雲上,但玉昭霁眼裡全是沉沉銳意。
他甚至連語氣都沉了一些:“誰知道?你不是知道嗎?”
他非要自己走,希衡也不是一定要扶他,希衡繼續用言語刺激他:“是,我知道,但若我真殺了天武皇帝,我不隻不會為你正名,還會大肆渲染你是怎樣一條狗,畢竟,我們立場不同,你該理解我的所作所為。”
玉昭霁氣極反笑,他的肩膀聳動,笑聲森森如惡鬼。
玉昭霁說:“是,受教了,既然如此,若我勝,你死,我也要好好抹黑白雲法師。”
希衡:“随意,各憑本事。”
希衡和玉昭霁一路都用冷淡、且氣人的言語攻擊着彼此,希衡性格本就淡,所以這些話語,她過耳就忘,若不是要讓玉昭霁振作起來,她壓根不會說這些話。
亂世,說話沒用,省省口水,用去數殺了多少個人頭吧!
可玉昭霁在意,他拖着病體,在幽冷的月下甚至越走越快,想要逃離希衡對自己情緒上的掌控。
希衡對此樂見其成。
他們離瘴氣越來越遠了。
青山連綿起伏,這麼龐大的山,危險指數加倍,希衡和玉昭霁路過了整整兩個山洞,洞穴内都傳來猛獸震天的呼吸聲。
看來,這片山裡的猛獸比青龍山、蒼鳳山的猛獸更加多,希衡在青龍山和蒼鳳山中藏了自己訓練的民兵。
有這麼些人在,野獸也懂得趨吉避兇。
看來,這些猛獸全都跑到了這片青山之中,并且霸占了每一個能霸占的山洞當做自己的窩。
希衡和玉昭霁也沒辦法,他們倆現在一個比一個殘,兩個強弩之末加起來湊一塊兒,都不夠山洞裡的熊哥一巴掌。
要隻是遇見熊還好,若是遇見的是老虎這樣矯健的猛獸。
他們連跑都無法跑掉。
既然最優選擇山洞已經被占據,希衡和玉昭霁便隻能選擇第二個稍微差一些的選擇:生火,就地休息。
山中火光傳得極遠,在這裡生火,很有可能被諸葛聞機的親兵看見,摸索過來。
所以希衡和玉昭霁才一路跑了這麼遠,沒想到該生火還是得生火,想來,他們跑了這麼遠,也不礙事。
山中适合生火的地方,得背着風。
一來,風會吹動煙塵,将煙火氣帶去山中别的地方,哪怕那些親兵在再遠的地方,也遠不過風的腿腳。
他們根據風的來向,就能來找到希衡和玉昭霁。
二來,風一旦将火星子吹到山野裡,着了火,都不必别人動手,希衡和玉昭霁自己就被火燒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