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,皇帝。
看似天下人都是皇帝的耳目,其實天下人都在騙皇帝,天武皇帝的最後一點心力也被玉昭霁給磨幹了。
這時候,玉昭霁再道:“另外,你似乎誤會了什麼,我無意于現在就當皇帝。”
天武皇帝不解地看着他,連弑君這樣的事,他都做了,居然不會選擇當皇帝。
玉昭霁蹲下身,從袖子裡邊掏出一卷明黃色的聖旨,他将聖旨攤在天武皇帝眼前,隻見聖旨上赫然寫着新君人選:三十五皇子。
天武皇帝都快忘記有三十五皇子了。
兒子太多了之後,一個兒子對于他來說,還不如一粒延年益壽的丹藥,不如制衡朝堂局勢。
他在心中計算着三十五的排序,三十五……三十五皇子還是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兒啊。
天武皇帝腦海裡劃過幾個字:攝政。
這位諸葛玉,有一顆造反的心,卻會在最後關頭選了攝政,真是讓天武皇帝想要發笑。
他也确實是哈哈大笑了起來。
這笑聲中有悲涼,有不甘,也有輕蔑。
玉昭霁心知肚明天武皇帝到底在笑什麼,他道:“你是在笑我沒有立即稱帝的魄力嗎?睜開你的眼睛看看,因你倒行逆施之故,現在各地反賊烽煙四起,我需要收束朝堂各方面的勢力,去平亂,去讓天下安定。”
“像是你這樣,你以為你把一切權力都牢牢抓在手裡,一切享樂之物都優先供給了你,你以為你是有魄力的皇帝,其實,當天下傾頹之時,皇位就是你的催命符。”
玉昭霁對于做一個亡國之君,沒有任何興趣。
他從天武皇帝腰間找出玉玺——越老,天武皇帝越怕大權旁落,他将玉玺随身攜帶,他以為哪怕有奸人亂政,也不敢堂而皇之去搜皇帝的身。
可是他忘了,剝開權力的外衣,皇帝也隻不過是一個人,隻要是人,就會被人欺辱。
玉昭霁拿到玉玺,在那道聖旨上蓋了章,三十五皇子是新君,諸葛玉是攝政王,很好。
一切嶄新的氣象都将由此而生。
夜色深沉,天空中忽然嘩啦啦下起大雨,一道驚雷從夜空中劃過,玉昭霁看向門窗之外,白雲法師……她一路攻城掠地,是為了天朗氣清,如今,她又在哪裡呢?
玉昭霁一直在和希衡通信,但是信使相傳,紙上的信息也許會被人劫走,再加上兩人畢竟立場全然不同,所以,他們的通信交往,純屬發乎内心,沒有寫任何利益糾葛之語。
隻是有時候,玉昭霁難免也忍俊不禁。
因為他們通信時,大多談論刀法劍術,談論一些稀奇古怪的道術,或者是天下之書。
信中的白雲法師破殺,好像減少了許多肅殺之氣,光風霁月引人遐思,她就像一個擁有良好教養的世家女子,心懷明月,劍攬乾坤。
可是玉昭霁能夠聽到各地傳來的消息。
那位白雲法師破殺的起義軍,一路勢如破竹,而且擊敗了南方的另外兩大叛軍勢力,一躍成為叛軍之首。
關于這位白雲法師的傳說,的确有很多,她似乎用神權來神化了自己,但是,又讓人無端信服。
值得一提的是,白雲法師雖然打着神人下凡的旗号,但是她并不心慈手軟,她每破一城,都會殺許多貪官污吏、許多仗勢欺人的世家子弟。
就連世家門閥榜上原本排名第三的陳郡王家,也被她滅門。
她這樣狠辣,居然敢不顧一個世家的顔面,要知道,世家的權利一直是和皇權分庭抗禮,某種程度來說,世家的權力在曆史上的很大一部分時間都蓋過皇帝的權力。
這些千年的世家們,伫立在曆史的長河裡,皇帝幾百年、幾十年就要改朝換代,世家卻一朝一朝地流傳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