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這些力量不多,隻是從他們身上擦了過去,但也讓他們的身體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他們的骨頭開始變得疏松,原本美麗青春的面容變成了老叟老妪般的模樣,蒼老得連一點點青春都擠不出來,滿頭的華發就像是幹松的稻草一樣。
但是不知道為什麼,他們沒有活活老死,反而是活了下來。
在已經變成幹枯盆地的昔日東海中活了下來。
雲波看着寒光,不知道是喜是悲,劫後餘生的她有無數的話想和寒光說,可她一張開嘴,牙齒都掉光了,牙縫也在漏風。
雲波隻能發出奇怪的聲音,她在寒光的眼睛裡看清楚了自己的倒映,而後,徹底暈厥過去。
一夕之間,她失去了自己的父王母後。
她的族人們全部身死。
她從青春少艾變成了老妪,而且,時空之力不斷折磨着她,她身上的鱗片随時都會老得掉光光,随時都會出血,衰老帶來的身體折磨,随時都在折磨她。
雲波眼中有着血淚,看向希衡和玉昭霁:“我們活了下來,但是活得不如死了,但是求生的渴望和仇恨,又讓我們無法去死。”
血混合着淚水,從雲波蒼老的面頰流下。
她的眼裡也出現了驚天的恨意,甚至比寒光剛才的恨意更多。
雲波是公主,當初滅亡的是她的國家,是她的親眷,那些海怪都拿她當公主來寵愛,她卻什麼都不能為它們做到。
玉昭霁手中聚起了一團神力,就要直接殺了雲波,希衡按住玉昭霁的手,玉昭霁用眼神示意她放手,最終,玉昭霁還是散了掌心的神力。
他散神力時,說:“我隻能給到她們小半個時辰,如果屆時還是如此,我一定會殺了她們。”
玉昭霁絕不容許有什麼東西在背後盯着他和希衡,尤其是他和希衡最近要行使神職,都會封印修為和記憶。
有這樣的毒蛇在,他怎能安寝?
希衡低聲說:“若如此,不必你動手,我親自解決。”
希衡也沒有任何甘願背鍋而死的特殊愛好,當初他們用時空之力殺死兇神,是當時的最優解,如果當時不這麼做,不隻東海海怪會死亡,天下死的人還會更多。
玉昭霁眼中微柔,放任希衡自己和雲波交談。
希衡擡手,在水下的雲波和寒光忽然覺得有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,托着他們的身體,将他們從水底帶到岸邊來。
雲波身子一顫,畏懼希衡要殺了他們,寒光也咬着牙,還想保護雲波。
希衡道:“我若現在就要殺了你們,在水下也殺得,不必将你們帶上岸來。”
可雲波還是怕,雲波強撐着說:“我知道,你們不怕因果,可我必須提醒你們,當初我和寒光之所以沒死,就是因為天意自忖我們東海身負巨大冤屈,所以,整個東海和海怪的氣運,都落在了我和寒光身上,也因此,我們才一直能抵抗着時空之力的侵蝕而未死去。”
她凝望着希衡,一字一頓說:“你若是殺我們,不隻會受到良心的譴責,還是和一族的氣運作對。”
雲波聲聲泣血,希衡則道:“這些話,剛才你已經說過了,不必再提。”
雲波看出希衡和玉昭霁是真的一點兒也不在意殺了他們的後果,既怕又怨,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心。
是啊,這兩人在當初還沒有成神時,就敢直面兇神,他們怎麼可能會懼怕因果。
所謂良心的譴責……對神明來說,又有幾分用呢?
神明就如同帝王,大手一揮,就可以制造無數功德,也可以制造無數血恨,神明的功過,早就不能用單一的人命去衡量了。
雲波等着命運的裁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