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隻是身體冷、四肢寒,倒也罷了,“蕭瑜風”原本就是末世裝置,是沒有感知的,它現在被放入青竹的身體裡,才有了冷暖的感知,但他能忍。
“蕭瑜風”所不能忍的是,他心裡不舒服。
他實在是受不了了,猛地起身坐起來,看向床上的希衡。
床上的希衡壓根沒有睡覺,确切說,她在打坐、運功、修煉,好恢複自己的傷勢。
她是坐着的,壓根就不需要那麼大一張溫暖的床,而自己是躺着的,四肢都要接觸冰涼的地面,照理,床該他自己睡啊。
“蕭瑜風”又煩躁地正了正脖子上的繩子,心裡邊兒更加煩躁了。
他這一路和希衡來到無主混亂之地,路途上,“蕭瑜風”看見許多戶人家的狗就會在脖子上套一個繩子,狗也是沒床睡覺,隻能睡地上。
他現在的待遇和狗有什麼區别?
“蕭瑜風”感受到了不尊重,很想叫醒正在打坐的希衡,吵一架。
可他又師出無名。
因為,一來,他确實不是人。
在絕空族時,絕空族的族人們不也是這樣對待他的嗎?
他是末世裝置,是絕空族以為他們根本不會有機會用的東西,所以他常年都被關在黑漆漆的地方,甚至于,創造出它的絕空族人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。
他創造出了它,但是也覺得它是個廢物,根本就不會多看它。
那時候它覺得,這很正常,他是機械,是智能,隻用遵循指令就好了。
可為什麼它現在,除了遵從指令以外,也有了别的需求?
這個需求不同于誅殺神明的需求一樣,是别人強加給它的,而是它自己主動想要得到的,為之心心念念所渴望的。
“蕭瑜風”想來想去,都想不出一個答案。
忽然,他身體一震,自己為什麼忽然思考了這麼多?這會不會是希衡的陰謀?
他這一思考,就思考到了絕空族的不好……
“蕭瑜風”暗罵希衡老奸巨猾,不是個省油的燈兒,他連忙從地上爬起來,幹脆不睡了,離冰冷的地面遠一點,坐到長長的條凳上。
“蕭瑜風”就這樣對着空空的破牆壁,就這麼對了一整夜。
第二日,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耀進來時,希衡睜開眼睛。
她剛睜開眼睛,打算下床,就聽見一聲振聾發聩的“阿嚏!”
“蕭瑜風”病歪歪坐在條凳上,滿臉蒼白,虛弱地靠在一旁的桌子上,鼻子下方挂着兩條長長的清鼻涕。
清鼻涕順着嘴巴,也不管那個地兒該不該流,就這麼自然而然地流下去,半挂不挂地吊在下巴上,眼見着兩條長長的清鼻涕就要掉到地面上。
希衡道:“擦幹淨。”
“蕭瑜風”腦子低燒得暈乎乎的,壓根就沒有自己的思考,下意識按照希衡的話做了。
他用手撈起兩條清鼻涕,好險沒讓它掉在地上,然後在自己皺巴巴的青色衣服上擦了擦手,就算完事兒了。
希衡:…………
希衡眼不見為淨,打算開門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