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章(第2頁)

“知府大人下令,一邊籌集糧食赈濟,一邊四門緊閉,過幾天災民越來越多。上面的糧食還沒運到,城外的粥廠每天的糧食就不大夠吃。”

“總共設了多少粥廠?”朱允熥忽然開口問道,“一天幾頓!”

“六個!”驿丞猶豫下,“一天就一頓。”

撫州一地就四縣災民,源源不斷的湧向撫州,災民何止數萬。

隻有六個粥廠怎麼管理?這種災年,一旦人聚在一起,不出亂子都難。而且還是一天一頓,若是地方官府組織的話,人人都有還好說,可若是那些老弱病殘搶不到,注定就出禍事。

朱允熥冷着臉,“你繼續說下去!”

驿丞咽了口唾沫,“後來有一天幾個餓極了的青壯漢子,在粥廠鬧起來了。說是吃不飽,說是官府不管他們的死活,于是官差當場動手宰了幾個。”

“誰想到這下那些災民鬧起來了,還是知府大人出面,說朝廷的赈災糧食馬上就到,才安撫住!”

“第三天,朝廷的糧食真的來的。可粥廠還是一天隻給一頓,一車車的糧食都運進了城,就是不拿出來赈濟,災民們這些不答應了。災民中有幾個做個民兵弓手的挑頭,當場就劫了糧車,搶走不少糧食!”

“張善該死!”朱允熥一拍桌子,怒道。

撫州的知府就叫張善,是洪武四年的舉人,吏部考核他二十多年的仕途沒有出彩的地方,但也沒有什麼過錯。

可是想不到,這人居然昏聩到這個地步。赈災從要最基層做起,組織官府人員把災民分開,并保證他們的口糧,并且積極的撫恤才能讓地方安穩。

他竟然沒一處做對的地方,不但做不好,反而讓災民群情激憤,成事不足敗事有餘。

說來有些諷刺,古往今來,這樣的愚官他不是第一個,但也不是最後一個。平日人五人六,一出事全部麻爪。

“大人!”驿丞看看朱允熥,小聲地說道,“其實張大人是個好官!”

“他好在哪裡?”朱允熥詫異的問道。

“撫河剛決口,知府大人就組織民夫去了河堤上,日日夜夜都在那裡。”說着,驿丞看了下周圍的衛士,鼓足勇氣說道,“各位錦衣衛的大人,張大人是個好官,是個清官!”

“好官能把事辦成這樣?”朱允熥冷笑,可是馬上心裡想到了什麼。

撫州知府張善是今年四月調任到撫州任知府,平級調任,吏部的考核也說張善為官清廉,地方的巡查禦史上過折子,張善到任的時候,隻帶了家人

和幾個仆人,一輛騾車。

而且,驿丞說自從撫河決口,張善一直在河堤上,那麼是誰主持的赈濟?是誰在管理給災民發放口糧?

莫非,其中有什麼隐情?

朱允熥心中懷疑,繼續開口問道,“搶劫赈災糧食的賊人王木生,你可知是什麼來頭?”

驿丞都是當地耳目消息特别靈通的人,甚至可以說黑白兩道都有點關系的。

“回大人,小人聽說他原來做過鄉下民兵的弓手!”

民兵,大明地方上一種由鄉紳組織的基層武裝,平時就是百姓,若有戰事則聽命官府的指揮。

這些民兵大多是鄉下好勇鬥狠之人,但是在鄉間頗有名望。南方和北方不同,南方大多是一村一姓,宗族勢力強大,而且周邊的村子世代通婚,這些人非常團結。

一旦和外人有了争端,往往就是這些好勇鬥狠的民兵出頭。南方人看似老實溫順,可一旦觸及到他們的利益,最是民風剽悍。村與村,鄉與鄉的械鬥層出不窮。

“那王木生帶了多少人劫糧車?”朱允熥又問道,“其中關節,你知曉的仔細說來。”

“這......”驿丞又開始猶豫起來,頭上慢慢出了冷汗,神情極為糾結。

他知道些什麼,但是他不敢說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