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虧你還是武将世家出身,說個話吞吞吐吐!”朱允熥不悅道,“孤把你當心腹,你怎麼總是搞這些欲說還休的名堂?”
李景隆頓時心中一喜,皇太孫雖然總是讓自己幹髒活。可心裡,還是把自己當自己人。
“這事事關重大,臣不敢妄言!”李景隆向前幾步,壓低聲音,“臣聽說,藍玉于塞外大勝,抓了北元丞相親王宗室那次...........有個元主的妃子,讓他給那個了.........”
朱允熥一時沒明白,“哪個了?”
李景隆擠擠眼睛,“就那個!”
朱允熥想起來了,藍玉之所以被整死,最大的一條罪狀就是,睡了北元皇帝的媳婦,然後搞得人家自殺了。
可是,朱允熥還是裝糊塗,“到底哪個了?”
“給......”李景隆一咬牙,“強睡了!”說着,又湊近了說道,“據說,那天月黑風高,藍大将軍喝了點酒,然後沖入人家的帳房。那女子剛烈不從,可是如何是大将軍的對手,三兩下被大将軍扒得跟白羊似的,然後按在.........”
“停!”朱允熥趕緊制止,“你在哪聽來的?”又道,“虧你還是個國公,還是皇明血親。虧你平日号稱是讀過書的,怎麼說話這麼粗俗。什麼白羊?孤讓你說事,不是讓你說姿勢.........不是讓你講故事!”
“臣有罪!”李景隆趕緊後退,開口說道,“臣這是簡化了才對殿下講,若原話轉述,那才叫污穢不堪!”說着,又道,“那次出征,臣的内弟鄧家老三,是随軍的副将,他親眼看着大将軍進了帳子,親耳聽到那女子的............呼聲!”
朱允熥一撫額頭,想想道,“這事還有誰知道?”
“沒幾個人知道!”李景隆說道。
“爛在肚子裡!”朱允熥心裡明鏡似的,沒幾個人知道,就是很多人知道,大概皇爺爺那邊也早就知道了。沒有大概,應該是肯定。
歎口氣,繼續道,“這事不能拿出來說,孤讓你彈劾他,不是讓你拿刀捅死他!明白嗎?”
朱允熥要的,是藍玉現在栽跟頭。皇爺爺心中已經對藍玉不滿了,自從自己當了皇太孫之後,藍玉也越來越招搖。老爺子那人,要麼不動你,要麼就整死你。
在老爺子的所有怒火都爆發之前,讓藍玉跌倒,總比他将來讓老爺子一刀砍了強。人活着,他若是知錯,還有起複的機會。可若是腦袋搬家了,一切提都别提。
現在是洪武二十五年,再有一個月就是洪武二十六年。
藍玉案,正是洪武二十六年發生的。涉及一萬五千多人,并且族誅族誅一公、十三侯、二伯,這些人都是功臣宿将。而在藍玉案之後,傅友得,馮勝等老将,也紛紛被處死。
雖說朱允熥的身份,可以鎮得住這些人,但是惹急了老爺子,他老人家的性子是甯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無。老爺子開了殺戒,可不是一兩條人命能解決的。
老爺子看似随和,其實最不聽勸。與其自己到時候因為保護一些人跟老爺子争執,不如以退為進,把事控制在一定範圍之内。
想到這些,朱允熥再次開口,“孤讓你彈劾他,是讓你找一些可以讓他栽跟頭,又不讓他有性命之憂的罪名。”
李景隆好生的想了想,“那臣就參他跋扈,這次出征打了勝仗之後,藍大将軍本想乘勝追擊的,可是皇爺給否了。為此,大将軍.....私下說了一些不大中聽的話!”
“這個可以!”朱允熥手指敲打着桌面,“就用這個罪名吧!你去準備!”說着,看看李景隆,溫和的笑笑,“好好做,孤還有很多事,要仰仗你!”
頓時,李景隆的骨頭輕了二兩,笑道,“給殿下辦事,是臣的本份,更是臣的福氣。”
“王八恥!”朱允熥對閣樓下吩咐。
“奴婢在!”
“高麗進貢來的人參,挑幾株有年份的,給曹國公帶一些回去!”朱允熥開口道,“不要記檔!”
凡君有賞賜,必定要内廷記錄檔案。
可是一旦記錄了,君主賞賜的東西,臣子們就隻能回家供奉起來,不敢使用。不記檔,是一種隆重的恩賜,也是一種信任的态度。
“臣,謝太孫殿下!”李景隆激動的說道。
“幾根人參而已,好好做,好處多着呢!”朱允熥笑笑,“你去吧,孤有些乏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