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立皇孫,淮王年長,聖母在太子妃故去之後..........扶為正妃,雖非真嫡,但子憑母貴,也算是嫡...........”
“要說嫡,孤才是名正言順的嫡吧!”朱允熥笑道。
劉三吾頓時無語,半晌之後一咬牙,“隻是殿下那時,頗為頑劣,無明主之相。臣等在大學堂奉旨教書,皇子皇孫中,殿下的課業最讓人頭疼...........”
“放心,孤不是怪你,更不是翻後賬!”朱允熥轉身,露出一張笑臉,“孤小時候不争氣,爛泥扶不上牆。”
“其實是老臣等有眼無珠,太子故去之後,殿下發奮圖強後來居上..............”
“孤若不圖強,隻怕連王爵都沒有!”朱允熥忽然冷笑。
頓時,劉三吾後面的話趕緊咽回去,心中更加揣揣不安。
“一開始,你雖不看好孤。可為孤的老師之後,卻能盡心教導。”朱允熥繼續道,“後來,孤收斂了以前頑劣,你對孤比誰都上心,更總是在老爺子那,說孤的好話!”
“殿下天資聰慧,能教殿下,是老臣的福分!”劉三吾感慨道,“其實,殿下重回學堂讀書之後,老臣就知當日在陛下面前,說錯了。殿下之才,遠勝淮王等。即便是故太子,也不能相比。”
“但一開始,你心中是偏向淮王幾分的!”
劉三吾大驚失色,趕緊道,“殿下,諸皇孫都是老臣教大。淮王其人,從小寬容溫和,聰敏好學,少年老成為人至孝。所以當時臣,才有此一說!”
“但當臣與殿下接觸漸深,才發現自己是老眼昏花識人不明。殿下英才,性情弘毅.............”
“孤說了,不是怪你,隻是你我随意說說家常!”朱允熥笑道,“你以前确實更看好淮王幾分,但孤知道上進之後,你一顆心都撲在孤的身上,說嘔心瀝血也不為過。”
“孤還記得,那次被皇爺爺打闆子,你急得直跳腳,生怕孤被打出好歹來!”
說着,朱允熥看看劉三吾,“正是因為你的好,孤才給給你體面,才在趙勉的事上,留了幾分餘地。”
“其實,不隻是趙勉,很多事上,孤都給你,還有你的門生們,留着臉面呢!”
劉三吾心中一驚,更加惶恐。
面對朱允熥,他竟然再無往日那些看待晚輩的心思,而是比面對老皇爺,還要更鄭重幾分。
如今的皇太孫,喜怒不形于色,心思讓臣子們琢磨不定。對待臣下時,也與百戰立國的老皇爺不同。老皇爺有時候不講理,皇太孫雖然講理,但總是讓膽戰心驚,誠惶誠恐。
“孤已經大了!”
朱允熥掰碎一塊點心,緩緩灑落湖面,頃刻間,漣漪之下,擠滿了吃食的魚兒。
“孤已經大到可以乾綱獨斷了!”朱允熥繼續說道,“不能再用以前的眼光看孤,有些事孤和你們考慮的不同,你們要理解孤。不能動不動,就梗着脖子硬頂!”
“就拿武學一事來說,你作為文臣的領袖,門生故吏遍天下。應該支持孤,不該反對。即便是反對,也要關起門來悄悄說!在小朝會上來那麼一出,孤多被動?而且,孤一番苦心,在某些人眼中,隻怕是一意孤行!”
劉三吾又趕緊跪下,急道,“殿下,今日方學士在殿上所奏,臣确實事先不知。而且臣方才也在勸他,殿下已然成人,我等臣子,當體察殿下之心。”
手中點心撒完,朱允熥拍拍手,“對,你們要多理解孤,而是不想着怎麼影響孤!”說着,微微一笑,“你回去吧,回去好生安頓家裡的事,别多心。以後孤,還有很多地方要借重你!”
劉三吾已是大汗淋漓,“臣告退!”
眼看他的身影走遠,朱允熥緩緩從袖子中抽出一封信。
“臣錦衣衛何廣義奏,淮安王府送于劉三吾處,十冊唐代孤本...........”
朱允熥掃了兩眼,随手撕得粉碎,丢進湖中,慢慢與水融為一體。
“拙劣!”
嘴裡吐出兩個字,輕輕的蹲下,在水邊洗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