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4章(第7頁)

“都他媽一樣!反正沒出來呢!”此時走到了外廷,張溫恨恨的看着文臣們的奏事處,恨聲罵道。

“當年,鄱陽湖水戰之後,因為我沖陳友諒的戰艦有功,皇爺在濠州老家,賞了我一千頃地!”勳貴之中,鶴慶侯張翼憤憤的說道,“後來打蘇州,我被張士誠手下砍得跟血葫蘆似乎的,皇爺又賞了我一千頃地。都是功勞換來的,憑什麼窮酸文人動動嘴,老子就把賣命換來的田地,交出去?”

“是呀,越想越他媽憋氣!沒這道理呀!這不是欺負人嗎?”曹震搭茬,又對走在最前面的武定侯郭英問道,“四哥,您說是是不是這麼個道理!”

郭英年紀比他們大了一輪,白發蒼蒼,也是滿臉憤恨,“勳田,是咱們拿命換來的。咱們祖墳都在鳳陽,勳田是告訴祖宗咱們出息了!跟是咱們這些人,死後留給兒孫立命的家底兒。交勳田,上對不起祖宗,下對不起兒孫。更他媽對不起咱們自己,這麼多年出生入死!”

長興侯耿炳文也陰沉着臉,開口道,“我看呀,是文官故意找咱們的茬兒!大明朝,就差咱們這點地嗎?這事上咱們要是服軟了,下回他們那些書呆子,說不上又鬧什麼幺蛾子!”

“我就鬧不明白,老百姓沒地種,跟咱們有啥關系?這些年,咱們也算奉公守法,怕讓人抓住把柄,約束莊子的管事不能欺負良善!”全甯侯孫恪道,“當年這些地賞給咱們的時候,淮西都打爛了,全是無主之地!”

“對呀,我家莊子雖說大些,有那麼五千來頃,可除了皇爺賞的,其他的都是花錢買的!”崇山侯李新大聲道,“全有地契文書,都是公平買賣!”

這話倒也不是沒有底氣,這些年老皇爺盯得緊,他們這些勳貴都夾着尾巴做人,不敢張揚。

但其實也不是那麼理直氣壯,勳貴家家戶戶其實也都不怎麼幹淨。強買強賣不一定,但莊子上的管事的仗勢欺人肯定有。

不然,怎麼會有百姓種了一年地,還倒欠租子的說法?

隻是這些勳貴也沒直到家,專挑自己委屈說,其他事避而不談罷了。

“都閉嘴吧!”最前面的宋國公馮勝忽然回頭,呵斥道,“少說兩句能死?顯擺什麼老資格?收還是不收,你們誰能拍闆?”

頓時,衆人心裡發苦,這事他們再怎麼委屈,還要聽上面的意思!

勳貴們都家大業大,倒也不是舍不得鳳陽的田莊。隻是這些泥腿子出身的人,對土地有着天然的狂熱,天生的看重和癡迷。

而且因為身上都是軍功,尤其是那些跟着皇太孫又征了高麗人,心中滿是委屈和不服。

“那馮大哥您說說看,兄弟們該怎麼辦?”景川侯曹震道,“論嘴皮子,咱們可不是文官的對手,再說了!”說着,他頓了頓,嘴皮子動動,“我一見皇爺腿肚子轉筋,也不敢在他面前大聲說話!”

馮勝搖頭苦笑,“說啥呀?有啥好說的,到飯點了,找個地方喝酒去。難得老兄弟們,今日這麼齊整!”

“走走,喝酒去!”

衆人紛紛點頭,嚷嚷道,“鴻賓樓,那地方大,菜做的好!”

一群人馬上快出宮門了,紛紛上了自家馬車。

景川侯曹震不經意間回頭,卻見定遠侯王弼正對着宮門方向咬牙切齒。

“你瞅啥呢?走哇!”曹震喊了一嗓子,“踅摸啥呢?”

“李景隆!”王弼牙縫裡突出三個字,“吃裡爬外的東西,看老子不揍他!”

他雖然是侯,但卻是數次跟藍玉遠征的大将,軍功比李景隆不知道高出多少。輩分又高,還真沒把李景隆的爵位放在眼裡。

“呸,早就看他不像好人,整日油嘴滑舌的,正事一點不幹!”曹震也破口大罵,“老李家棺材闆子都他媽壓不住了,生了這麼一個孽子!”

說着,拉拉王弼,“走吧,真揍他也不能在這!娘的,今日先便宜他!”

王弼盯着宮門,“他個不吃好草料的玩意兒!裝什麼大公無私,把咱們爺們都賣了!他爹要知道他兒子這麼個揍性,非從棺材裡爬出來!”

說完之後,仍舊不解氣,欲再破口大罵,被曹震連拉再拽,弄上馬車。

宮門口那些侍衛們,跟标槍一樣面無表情,好似渾然沒聽到。其實心裡,都在暗中憋笑。

長長的車隊遠去,衆勳貴在馬車中脫去朝服,換上普通衣衫暫且不提。

他們消失之後,李景隆才小心翼翼的從裡面出來,不住的四處打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