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臣,是東宮宿衛,自然在此!”張輔低頭,臉上有些許的尴尬。
本來皇太孫給了他假期,讓他回家探親。可恰趕上魏國公徐輝祖去北平,接三位皇孫來京城讀書。他不是傻人,知道此時回家,可能兩邊都落不下好,所以便繼續待在京師。
“東宮宿衛!”朱高煦的臉色有些陰沉,冷笑道,“啧啧,看你的盔甲服飾,都是參将了!”
朱高熾豁然回頭,面色不善的瞪着二弟,鄭重道,“老二,有些話我不想再說第二遍。”
朱高煦冷哼,驕傲的仰頭,大步進去。
殿中擺好了酒宴用的桌子,兄弟三人分别坐下,無聲等待。
随後,殿裡的宮人也都退下,隻有門口張輔還有另一個魁梧的侍衛,守在那裡。
氣氛一時間有些壓抑,張輔本是燕藩的臣子,現在卻成了東宮的宿衛。見了他們哥三,言語間不但不親近,甚至還有些疏遠。
其實不是張輔疏遠,而是東宮人多眼雜,他根本不能多說話。
朱高熾明白其中的關節,對他溫和的笑笑,和朱高煦和朱高燧則是面色不善。張輔既是他們家的舊臣,也是他們姻親。張家的女兒,就是燕王的側妃。
再說,他們兄弟幾人都是和張輔從小長到大,關系極好。此時見張輔疏遠,心中失落之下,因愛生恨。
“二哥,你看張文弼,啧啧,一身金甲,還挺氣派的!”朱高燧小聲道,“在咱家時,咱爹讓他當統兵的好漢子。在這,他卻給人守大門了!”
“張文弼!”朱高煦忽然開口道,“樂不思蜀耶?”
張輔頓時滿頭冷汗,想說話卻不敢,隻能站在那不動。
可他越是不動,朱高煦心中越氣。
“你現在攀上高枝了,看不起我們燕藩了是不是?”朱高煦忽然大聲道,“想想以前,我父王,還有我們兄弟,是怎麼對你的,拿你當自家大哥。你現在得意了,正眼都不瞧我們?”
“你在京城兩年,忘了在北平的家吧?虧你父親總是在父王面前念叨你,父王也總是說舍不得你,要想辦法把你調回去!”
“可是現在看來,你是在京師待得舒坦了,根本不想着回去。不但不想回去,連我們這些舊人,你也不想搭理了!”
“臣絕無此意!”張輔大驚失色,語氣中都帶上了哽咽,“二爺,您别說這些氣話!”
“氣話?呵呵,公道自在人心。是咯,你在京師東宮宿衛,參将的身份,皇太孫身邊的舊人。我們燕藩這邊疆的粗野之地,你張将軍看不上了!”
“你閉嘴!”朱高熾忍無可忍,直接站起身,氣得渾身的肥肉都在抖,“文弼乃是你我兄弟三人從小的伴當,更是父王的愛将,他姐姐還是咱們的側母妃。你們怎能如此無禮,如此對待文弼?”
“他在京師當差,也是大明的臣子,你們有什麼資格說三道四?”
“他張家兩代人,為燕藩出生入死,便是父王也高看一眼。你們憑什麼,擠兌他?”
“于公,他是朝廷官員。于私,他是我們的親戚。”
“你們二人公私不分,惡語傷人,豈不讓人寒心?”朱高熾怒道,“趕緊,給文弼賠禮!”
“不!”朱高煦搖頭道,“他明明就是樂不思蜀,忘了咱們燕藩了!”
啪地一聲脆響,滿殿震蕩。
所有人,都不可思議的看着朱高熾。
他肥胖的手微抖,而他面前,朱高煦則是捂着臉,滿是驚駭,臉上還有個大紅的指印。
“世子!”張輔急道,“不妨事的,不妨事。臣根本沒往心裡去,二爺還小,臣不當真!”
“你不當真,我當真!”朱高熾冷着臉,“我們燕藩,對臣子如手足,絕不輕辱!”說着,指着朱高煦,“去,給文弼賠禮。你忘記了,你小時候是他抱着你騎馬射箭。你忘了嗎,是他教你用刀用槍。你忘記了嗎,他一直是我們的家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