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叫你們來,商議一下,老二的谥号!”奉天殿中,老爺子坐在龍椅上,威嚴的看着群臣,“禮部,你說說!”
禮部尚書李原名和侍郎任亨泰對視一眼,李原名開口道,“秦王是陛下次子,束手秦藩有功,能征善戰,性格堅毅........”
“咱自己的兒子,咱不知道啥德行嗎?”老爺子忽然怒道,“讓你說谥号,可不是讓你說好話的!”
李原名汗流浃背,惶恐不已。
秦王的為人,一向在臣子之中不大賢明。當年在封地屢次犯錯,最嚴重一次差點被老爺子撤藩。還是太子一力保全,才能安然無恙。
可秦王畢竟是皇帝的嫡子,這個谥号,怎麼也不能說不好!
“你二叔從小就不讓人省心!”龍椅上,老爺子對一旁的朱允熥說道,“他就藩的時候,咱跟他說。天下打了那麼多年仗,秦地元氣未複,讓他勤儉愛民,不得大興土木營造宮室。可他呢?哎,這些年他做的那些惡事,咱也知道,不然也不會讓你去西安收拾他!”
“咱雖然心疼自己的兒子,可一碼歸一碼。這等事上若含糊了,怕什麼家醜外揚。那你其他叔叔學得有模有樣,将來你就難做了!”
朱允熥柔聲道,“全憑皇爺爺聖裁!”
秦王的谥号是什麼,對朱允熥來說一點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秦王一系的王位,落在誰的身上。
朱樉無嫡子,現在的庶長子,乃鄧氏所出,正在京城讀書,朱尚炳。朱允熥見過這人幾次,覺得這人的為人有些深沉,和諸位皇孫一點也不親近。
老爺子再看看群臣,“任亨泰你說!”
任亨泰是洪武十七年的狀元,他随的是外祖父家的姓,他母親是大元的烏古倫氏公主。本來,按照他的資曆早就可以做到一部尚書。不過前些年因事惹怒了老爺子,被降職為禦史,現在剛剛起複。
“臣以為,要先禮法,後谥号!”任亨泰說道,“秦王薨,按禮法,陛下皇太孫當辍朝一日,諸藩王與宮眷,皆服喪!”說着,跪地道,“置于谥号,臣以為,當惡谥!”
“秦王乃陛下嫡子,卻不修德性被奴仆毒殺,乃千古笑柄。若美谥之,則贻笑千古!”
殿中鴉雀無聲,沒人敢看老爺子盛怒的臉。
但老爺子的怒火,卻不是因為臣子。而且因為,想起來不争氣的兒子,幹的那些荒唐暴虐之事。
大興土木驕奢淫欲就不說了。
在王府中動辄殺人,甚至鄧氏活着的時候,他們把人扔在雪地裡,活活凍死。
老爺子曾親口罵過他,蠢如禽獸,不曉人事。而且屢教不改,老實幾天又故态複發。
若他不是老爺子的親兒子,朱樉的所作所為,可以說是死有餘辜。
老爺子緩緩開口,“你說的對,老二不配美谥,必須惡谥!”
說着,站起身朗聲道,“哀痛者,父子之情,追谥者,天下之公。”
“咱當初分封皇子,因為老二年長,第一個把他封在了秦地。希望他為大明鎮守藩籬,為國之臂助!”
“但,他無德無良。表面孝順,背後暴虐成性,以至于被奴仆毒殺!”
說着,老爺子用力一咬牙,“谥号,愍!”
群臣動容,這個愍字,可是極其惡的谥号了。
愍,在國逢難,使民折損,禍亂社稷都曰愍。
愍,通泯滅良心的泯!
“就用這個!”老爺子歎息聲,“咱的兒子做錯了,咱當老子的,也不能一味護着。以前就是護短太多,才讓他落到今日的下場!”
“臣等遵旨!”